祝語蓉攙著祝夫人一起進府後,並沒有同祝夫人一起到上房去看祝語琴,那個熱鬧並不是她能夠摻和的,同祝夫人在二門上分開後,祝語蓉就帶著她的大丫頭棋兒和畫兒回房了。
剛到院子門口就看見自己的另一個大丫頭琴兒急急的迎了上來,近前先是行了一禮,緊接著便說道:
“小姐,你可是回來了,剛才馮姨娘剛剛來過,她…”
“琴兒,我們回屋再說吧。”不等琴兒把話說完,祝語蓉一聽馮姨娘來過,就趕緊打斷了琴兒接下去的話,衝琴兒擺手說道。
琴兒應了聲是,就跟在祝語蓉身後進了擷芳苑,到了房門口便吩咐小丫鬟們給小姐準備洗漱的用具,棋兒和畫兒則是隨祝語蓉進屋後,趕緊找出家常的袍子給她換上,一陣忙亂過後,祝語蓉坐在桌邊,端起藥兒剛剛泡好的鬆蘿茶,一邊輕輕吹著,一邊衝琴兒輕聲說道:
“琴兒,你剛剛說馮姨娘來過?她來幹什麼?可是說了什麼?”
“回小姐的話,馮姨娘剛剛說是來看小姐,琴兒就回了馮姨娘說是小姐不在,可馮姨娘卻硬是到廳裏坐了坐,還跟琴兒東拉西扯的,剛開始琴兒沒在意,可後來馮姨娘卻忽然說起了琴兒的名字,說是犯了大小姐的忌諱,讓琴兒跟小姐您說一聲,把琴兒的名字改了,不然大小姐回府後,要是知道了,少不得琴兒的一頓板子。琴兒想,這原也不是什麼著急的事情,可送走馮姨娘沒多久,海嬸卻來跟琴兒說大小姐回府了。琴兒這才著急起來,就怕一會兒大小姐打上門來。”
祝語蓉聽了琴兒的一番話,驀然想起古人起名字都是有避諱的,仆人的名字如果同主人的名字相同,即使是讀音相同都要避諱改名的,那這麼看來,這四個丫頭,就有兩個人的名字不合格了,琴兒是要避諱祝語琴,而棋兒的名字讀音同二皇子蕭靖琪的最後一個字相同,那是不是也要避諱呢?這個敬慎書院可沒教啊。還真是麻煩!
祝語蓉正琢磨著呢,就聽一旁的藥兒輕聲說道:
“小姐,您不用煩心了,當年大小姐還沒被老爺送到莊子上的時候,藥兒就被夫人救下買到了府中,當時跟在夫人身邊學規矩,後來,大小姐犯了事,被老爺送到莊子上的時候,聽說族裏派了人來把大小姐的牌碟送了回來,如今,大小姐就算是已經回府了,但是按照規矩,琴兒的名字卻也沒有什麼打緊的。”
“嗯,話雖如此,可如果到時候祝語琴真的因為此事,鬧到了爹的麵前,恐怕我還是要落個不是的。”
祝語蓉聽了藥兒的話,倒是想起了當年因為祝語琴幾次三番的胡鬧,不知怎的就傳到了族裏,族裏的長老們以祝語琴行事有違婦德為由,將她從族譜中除名,結果祝語琴被族裏除名的同時,也因無事生非的打了自己而徹底的惹惱了老爹,被送到了郊外的莊子上,這一去就是三年,而當時老爹也是顧忌著祝語琴的顏麵,沒有將祝語琴被族裏除名的事告訴祝語琴和馮姨娘,此事除了爹娘和自己,甚至連兩個哥哥都不知道。
祝語蓉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把這事兒告訴母親,讓祝夫人來定奪恐怕會比較穩妥,就算是祝語琴到時候因此事再鬧到爹的麵前,有母親出麵,自己也不會因此在爹麵前落下什麼不是。
在祝語蓉兀自思索著對策的同時,祝夫人卻已經站在上房門口聽了祝語琴半晌的哭訴了,聽得她是即好笑又無奈,這祝大小姐在莊子上呆了三年,不但沒有絲毫的長進,反而越活越回去了,隻是一個勁兒的在老爺麵前哭訴莊子裏的下人是如何如何的薄待了她,夫人派去的教養嬤嬤又是對她如何如何的嚴苛,而自己卻是為了能再見到父親又是如何如何的忍受了多少委屈,多少不公,又是怎樣的把淚往肚子裏咽,可是趙嬤嬤卻依然不肯放過她,天天逼著她做活,學規矩,害的她累得看不清路,從台階上摔滾了下來等等等等。
祝夫人心想就祝語琴這樣的哭訴,以自己對老爺的了解,想必是早就不耐煩了,反正祝語琴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她一點錯兒都沒有,有錯兒全是別人的,看來祝語琴在莊子上待了三年,不但沒有反省以前犯下的錯兒,更是將這三年的生活全都賴在了祝夫人的頭上,老爺為官多年又怎麼聽不出祝語琴話中的意思呢。所以她並不著急進去,進去了那就是給老爺解了圍了,還是在這兒站會兒,撿個樂兒聽聽也好,她倒要看看老爺是如何評說的,正想著呢,就聽見祝老爺張口說話了。
“好了,語琴,按說你今年也不小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告刁狀啊?為父今天明白告訴你,莊子上的人,包括趙嬤嬤在內都是我安排的,你家夫人可是一個人都沒派,你平日裏在莊子裏的所作所為我可是清楚的很,所以你也就別在這兒白費力氣了,我今日將你接回來,也是全一全我父女最後的情分。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我就和你家夫人一起幫你找個過的去的婆家,你要是還像以前一樣的作為,那就別怪我這當爹的狠心了,你就去莊子上呆一輩子吧。好了,為父言盡於此,你下去好好養傷吧!”說完,祝老爺就向內室走去,把個祝大小姐一個人晾在了上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