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夜色極其濃重,平日裏皎潔的月光今夜卻是半點都沒能揮灑在大地上,不要說月亮的本尊看不見了,就連平日裏那滿天閃爍的繁星今夜都不知道躲到哪裏逍遙去了,隻剩下漫天的黑暗無邊無際的蔓延著,因而此刻的大地上真可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這黑色的掩映下,一肥碩一瘦小的兩條人影飄飄忽忽的落在了司徒府的內院之中,若不是此刻夜色濃黑看不真切的話,當能看到其中那個瘦小些的身影那飄蕩的動作此時是怎麼看怎麼別扭,就好似被人牽了線兒的木偶一般。
可偏就是這個牽線兒的木偶揮動著手臂不時的指明了肥碩身影眼前的道路,指引著肥碩的身影好似老馬識途一般的劃過了夜色中的司徒府,最終落到了蓉軒的內院兒後進之中。
剛剛落入院子中的牽線兒木偶在腳踏實地的那一刻,就好似變成了一隻靈敏的貓一般,衝著正房的方向奔了過去,可就在他那揮舞著的手臂即將碰到房門兒的一瞬間,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將他扽了回去,同時耳畔傳來了低低的語聲:
“小子,你要死啊,女人家的閨房你也敢闖?你就不怕你那個好兄弟回頭兒找你拚命啊?”
“什麼閨房?這明明就是司徒立軒那廝的臥房,啥時候變成女人的閨房了?咦…”瘦小身影說道這裏好像想起了什麼,猛的一驚之後,拍了拍胸口,竭力的鎮定了一下方才低聲在肥碩身影的耳邊緩緩的說道:“好家在,幸虧您老人家拉住了我,要不然立軒說不定還真的會找我拚命,我都忘了,他成親後應該是和祝家的那個丫頭住在一起的,唉,這可怎麼辦啊師父?咱麼怎麼叫門兒能不驚動祝家的那個丫頭呢?”
“灑家平日裏說你笨,你小子還不承認,以司徒立軒的功夫,咱們此刻折騰出了這番動靜兒來他還能不出來嗎?再說了,這房中此刻隻有一個清淺的呼吸聲,很明顯你那個好兄弟此刻不在這房中,也不知那小子現下正在那個溫柔鄉逍遙呢!”肥碩的身影說著說著便很是不屑的切了一聲。
“啊?那咱們今晚不是白白的費了半天功夫啦?我可不知道那小子會去哪兒逍…”瘦小的身影這話剛說了半截兒,就聽見東麵兒的方向傳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和隱隱的嗚咽之聲,伴隨著此刻的夜色,使得原本夜間頗為舒適的初夏涼風兒此刻拂過這瘦小黑影的時候,卻讓他感到了陣陣的毛骨悚然,連帶著聲音也打起了顫來:
“師、師父,您、您老人家有沒有聽見什麼聲兒啊?咱們、咱們該不會是遇見那個了吧?”
“哪個?你說什麼呢?”因著那聲歎息和嗚咽的聲音,令肥碩的身影陡然一喜而將要飄動的身影此刻卻被自家弟子突然這麼沒頭沒腦的話給生生的釘在了原地,一時間肥碩的身影疑惑非常,遂低聲的問道。
“就是那個,那個鬼…”瘦小的身影顫抖的聲音剛剛將鬼字說出便迎來了他那個師父不客氣的一巴掌。
“臭小子,這青天白日的哪兒來的鬼啊!你說的那個聲音應該是你那個好兄弟的聲音,看來他是住在東廂房了,不過這倒是方便了咱們的探訪了,嘿嘿。”說著肥碩的身影便捉住了瘦小身影後心兒的衣服,輕輕的飄起了身形這麼一蕩的功夫兒就落到了東廂房的門外。
也許是怕驚了院子中的其他人,肥碩的身影並沒有在東廂房的門上敲打,而是飄到了窗子外伸手衝著窗根的地方輕輕的抹了一下,複又推了一把,這雕著棱格的窗子便飄飄忽忽的打了開來,肥碩身影見此便以絕不符合萬有引力定律的輕巧,躍入了窗中。
瘦小身影此時見肥碩身影拋下自己獨自躍了進去,便一邊兒嘴上不滿的小聲兒嘟囔著什麼,一邊兒手足並用的爬上了窗沿。
就在瘦小身影立足在窗沿之上,打算以瀟灑的姿勢跳入黑乎乎的房內時,吱呀的門響聲卻傳入了他的耳中,伴隨著開門的聲音的還有敲打火石的聲音。
這兩個突如其來的聲音令瘦小的身影原本瀟灑躍下窗沿兒的姿勢因著轉頭看向門扉的緣故,徹底的變了形兒,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瘦小的身影又一次的以回歸大地母親懷抱的姿勢五體投地了。
為什麼說是又一次呢?隻因最近這相對於肥碩身影略顯瘦小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那自認為瀟灑無比、宇宙無雙的當朝二皇爺蕭靖琪是也,而最近蕭二皇爺許是被後土娘娘看中了的緣故吧,時不時的便會如今夜這般的投入大地之母的懷抱。
而就在重物落地的聲響響起的同時,房內的光線也隨之亮了起來,因著身上傳來的疼痛和對於乍然而至的光線不適應的緣故,地上的蕭二皇爺並沒有立刻起身,反而趴在地上將額頭抵在手臂上閉了閉雙眼,並不著痕跡的將湧上雙眼的水分擦在了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