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祺親能感覺到白霧裏的人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隨即她便聽到男子淡漠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既然你如此執著於一個答案,那我便告訴你。”
司祺親雙眼定定望著他,即使看不清容貌,也固執地盯著那個地方。
“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偶爾的小聰明,但絕不容許你,妄圖控製我的意誌。我不想做的事,誰也無法強迫我做。”男子音色低沉如叩擊玄鐵一般,然而語調卻像琵琶一般輕快柔和,將兩種矛盾融合在一起,卻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別樣的危險,就連回轉的氣聲,也帶著壓抑的警告。
“所以,這次的事,是你對我的警告是嗎?”良久,司祺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澀著嗓子道。
男子背影一僵,雙手緊緊握起,沒有回答。
“我明白了!”司祺親抿了抿唇,將手遞了過去,手心裏,躺著一個精致的錦囊。
錦囊是由她最喜歡的紫色雲紋錦製成,上麵還有她歪歪扭扭繡的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字的四周,粘著一些碎玉,這是混雲團玉的碎片,本該是她最愛的最珍貴的混雲團玉,此刻安安靜靜圍著這十個字,讓這個錦囊看起來,別樣的端莊和真摯。
司祺親見男子沒有接過去的意思,自嘲一笑,拉開錦囊,從裏麵扯出一個銀發,然後再將錦囊上的碎玉扯了下來握在手心裏,便將錦囊往前麵的河流裏一扔,將銀發遞給男子。
“神仙哥哥,這是你的東西,我要是再這樣霸占著,似乎太不應該了。”司祺親緊閉上眼,再睜開眼時,眼裏悲傷隱匿,嘲諷隱匿,剩下的,還是初見的俏皮和純真。
男子伸出一團如霧一般的手,想要接過。
司祺親卻把手往回一收,道:“可是,要是就這麼還給你了,我會覺得我好像吃了什麼虧!”
然後她對著男子俏皮一笑,“神仙哥哥,想要回你的銀發,應該用相同價值的寶貝來換吧,是不是?”
男子對著司祺親的笑容,心裏一刺,輕輕淺淺的痛,眼裏越發複雜。
“直接將它扔了吧,不過一根頭發而已。”男子開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是啊,不過一根頭發而已。”司祺親重複了這句話,抿了抿唇,突然伸舌頭舔了舔上唇瓣,道:“可是明間可有傳說呢,兩人銀發相繞,便能心意相通,從此親密無間。神仙哥哥,你要是不拿回去,可是有和我定情的嫌疑哦。啊,神仙哥哥難道你早就看上我了,所以這是換了個法子告訴我,神仙哥哥你非我不可了?”
然後她羞紅了臉,雙臂一扭一扭啊,像根麻花一樣,“可是怎麼辦,喜歡人家的美少年們很多呢,人家可不一定看得上你啊。”
見司祺親還想說話打趣自己,男子終於看不下去了,從懷裏掏出一見物什,遞給司祺親。
“神仙哥哥,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司祺親瞄了一眼,是一個銅錢一般的石頭,她凝眉看著這塊石頭,看了半晌也看不出這東西有什麼特別之處,於是將其握著手裏,笑吟吟問麵前男子。
“待你哪日心如刀割,遭受身體承受不住的痛時,將它放在掌心,可以讓你好受些。”靜默半晌,男子開了口。
司祺親撇撇嘴:“我一定不會用到這東西的,因為我有父王啊!父王不會讓我受一絲一毫的傷害的。神仙哥哥,你不會是想用這個我根本用不到的東西,換回你的頭發吧?這樣我很虧耶。”說完,便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蕩漾在白雪之上,舞動一片天堂。
“終有一天,你會用到的。”
“行啊,既然神仙哥哥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相信了。”司祺親將石頭塞進袖口,袖口裏有她秘密縫製的一個小口袋,平常都是用來裝匕首的,“那我就等著,神仙哥哥給我的這個寶貝,能發揮多大的效用!”
然後她不等男子答話,也不敢看男子最後一眼,蹲下身抓起地上的拐杖,轉身就走。
男子身子一動不動。
突然,司祺親陡然往回一轉身,一掌狠狠打在白霧之上。
“哢!”
一聲脆響,白霧消褪,露出男子的容貌。
銀袍銀發,仙姿玉容,絕代傾城。
男子陡然受到攻擊,身子自動作出反應,一個反彈將司祺親掀飛出去。
司祺親撞到了一顆樹,後背劇痛難忍,然而她感覺不到了。
原來她的直覺,在這麼多的時候都是錯的!
她以為神仙哥哥對她有不一樣的感情,是錯的;她以為神仙哥哥是為了救她才將她打下懸崖,也是錯的;她以為神仙哥哥是受了傷才會對她不聞不問,還是錯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