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終究是有人膽子肥,瞧不清楚狀況,一個長得圓乎乎十分結實的小夥子站了出來,麵色黝黑,一看就是個心眼實誠的。
陰陽難辨的男子眉色一沉,雖然不如何駭人,卻還是別有一番威懾。
小夥子深吸了一口氣,心裏默念著每日伍長操練時都要大家喊的口號,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隻是人還沒靠近那人的身邊,便被那名陰陽難辨的男子攔了下來。
“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如此跟我家主人說話!”
尖細的嗓子,發出來的聲音也好似夜風中飛翔的羽雀。
“小的是兵馬司下屬第五小隊的兵士,奉劉大人的命令在此捉拿人犯,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夤夜來此?”
小兵果然膽子很大,麵對如此的陣仗還敢如此問出這樣的話,明黃色衣袍的男子頓生出一絲好奇。
“大膽,我家主人的來路也是你這等下等兵士能問的嗎,快讓開!”
小兵被尖聲細語的男子推了一把,身子稍稍一踉蹌,不過卻立即站直,倒很有個軍人的樣子。
“趙權,不要為難這個兵娃子了!”
男子一開口,聲音竟與此人的相貌完全不相同,男子氣勢傲人,威風八麵,但聲音卻好似二月春水,溫和淺淡,好似鄰家男子般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是,奴才遵命!”
小兵神色一愣,他也知道這個明黃色衣袍的男子定是身份不凡,但是想來想去他也想不出這個男子的身份會是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嶽子橋。”
小兵不知道為什麼,男子一問他就自然而然的開口回答,好像根本就忘記了如何拒絕一樣。
“嶽子橋,倒是個好名字,前朝的大學士嶽老先生和你應該算是同宗!”
明黃衣袍的男子喃喃的說了一句,神色和悅。
“這位大人,您跟小人的祖父很熟嗎?”
小兵的一句話頓時讓明黃衣袍的男子眸色微亮,嶽老先生竟然還有後人?
“嶽老先生是你的祖父?你可知道我口中的嶽老先生是誰?”
“自然,小人的祖父名為嶽尚,字雲陽,官居文軒閣大學士,小人的名字就是祖父親自取的。”
小兵一臉的懷念,粗重的眉毛像是兩把寬寬的小刷子,一低頭沉思小刷子就跟著動起來,端的可愛俏皮。
“嶽老先生才高八鬥,是大雍百年難得一見的學術奇才,並且嶽老先生身居高位卻十分低調,兩袖清風不慕權貴,實在是一代名臣的典範。”
小兵聽見明黃衣袍的男子對自己的祖父這般誇讚,心中也是喜不自勝,他們一家人,都深為祖父自豪,都為自己身為祖父的後人而驕傲。
“這位大人對祖父真是了解的很啊,祖父常對我們說,做人不要一味的追求權勢地位,而是要有良心,要活的無愧天地,哪怕我們都隻是滄海一粟也要活出我們自己的精彩來。”
“是啊,嶽老先生的為人當世少有呀!”
明黃男子輕歎一聲,似乎想起了嶽老先生的音容笑貌,一時間竟是無比的懷念。
“嶽子橋是吧,我記住你了,嶽老先生的後人錯不了,按照你祖父教你的去做,終有一****會破繭成蝶,成就一番事業的!”
小兵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對自己說,他活這麼大,還沒有人這樣鼓勵和肯定過自己,進到兵馬司快三年了,一直都是個下等士兵,軍隊裏其實也很黑暗,若是沒銀子,想要往上爬幾乎是不可能的。
雖然不知道這明黃男子的身份是什麼,但嶽子橋就是莫名的相信這名男子的話,此人這麼了解自己的祖父,一定與祖父有過接觸,自己一定要好好幹,堅決不辜負這人對自己的鼓勵,堅決不給祖父丟人。
等到小兵從自己的思緒裏清醒過來的時候,明黃男子的身影已經到了院門口,迎著燈籠裏夜明珠映射出來的柔和的光芒,小兵嶽子橋後知後覺的發現,男子後背上繡著的竟然是一條八爪巨龍,當今世上,除了皇帝誰人敢在自己的衣袍上繡上這種動物。
嶽子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道一聲,好險,好在自己還算機靈,否則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豈非就要搬家了,想著想著,嶽子橋頓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還開心的咧嘴一笑,兩顆潔白的門牙像是兩枚上好的貝殼,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是誰惹上官將軍發了如此大的脾氣啊!”
明黃衣袍的男子足下生風,悄無聲息的進了院門,又直接邁步進了正屋。
上官錦正在和劉進對峙,突然聽見這個聲音,上官錦不敢置信的朝著門口看過去,頓時後背生寒,膝蓋一彎便跪在地上。
“下官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進看見上官錦跪地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到上官錦喊出請安的話之後,劉進已經是嚇傻了眼。
皇上,自己竟然見到了皇上,天呀,誰來掐他一把,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昨晚他做夢便夢見自己化作一條紅色錦鯉,在大海裏麵恣意的暢遊,忽然遇見一道七彩龍門,自己不費吹灰之力的便躍過龍門,醒來後自己還一直在猜想這個夢的寓意。
原來,是自己要見到皇上了!
“下官劉進,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進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肥胖的身子跪在地上,肚子上的贅肉正好貼著膝蓋,極為的不舒服。
但劉進所有的感覺都已經消失不見,他一個五品官是沒有機會得見皇上天顏的,就是這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也是沒有機會喊的,幸福來太快,劉進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