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盛仍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雙手抱拳跪地行李,“下官叩謝娘娘盛恩。”
正事辦完了,接下來便是閑聊品茗了。
酈皇貴妃心情大好,一聲令下,“來人,將日前皇上送給本宮的小紅袍拿來,讓眾人品嚐。”
小紅袍又名東方美人,出自南方近水一帶,其外觀豔麗,猶如絕色美人漫舞在水晶杯中,品來更是茶香沁脾,恍若美人的纖纖玉手,輕輕撫過你心田。
天和朝並無栽種此茶樹,向來是外邦作為貢品上交朝廷,看來這酈皇貴妃果然受寵。
念芙右手舉杯,左手托盞,半眯著眼聞了聞,然後分三口飲盡,果真唇齒留香,一呼一吸間令人心礦神怡。
回頭望向身旁的水眠翌,他傾杯示意亦已飲盡,念芙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待到這場鴻門宴會結束,回到王府之時已是日落西山。
才剛下轎身,便見畫茱急匆匆跑來,身後跟著同樣一臉焦急之色的墨吟。
念芙隻覺心底“咯噔”一聲,突生一股恐懼,對著前方的畫茱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畫茱扁著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小姐,老爺,老爺出事了。”
念芙聽的一陣迷糊,怔怔望著隨即趕來的墨吟。
墨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水眠翌將念芙摟到胸前,“沒事,你說,相府出了什麼事?”
“淩相被告發通敵叛國,且證據確鑿,整個淩府不分男女已被捕獲入獄,下人皆已被遣散,那些入了淩藉的奴才,亦被充軍發配……”
畫茱聽著聽著,終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姐,現在,現在整個淩府已經混亂一片了。”
念芙隻覺耳邊的轟隆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最後震疼了腦海,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待到迷迷糊糊的醒來,朦朧中聽到帳外人聲輕語。
“王妃沒事吧?之前中的雪點紅之毒真的清除幹淨了?”
“王爺請放心,王妃體內並無毒素,想必是已清的一幹二淨了,至於為何會昏厥,應是毒素在體內留存了太長時間,雖已解除,但已至身虛體弱,加上近來太過疲累,未及好好休養,故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刺激,這才導致昏厥的,這不過是身體的正常反應罷了,待清醒便無事了。”
外間似乎還在說些什麼,念芙已充耳不聞,因大夫的那句“故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刺激”,才猛然想起,相府出事了!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一坐而起,甚至還來不及穿鞋,光著腳就跑了出去。
水眠翌聽到聲音回轉頭,見來人赤腳著地,不由一陣心疼,忙跑過去將她攔腰抱起。
身後的大夫識趣的行禮退下。
水眠翌忍不住低頭指責,“這晚上,天氣陰涼,怎能不穿鞋就跑出來了?”
念芙焦急萬分,用力揪住水眠翌胸前的衣服,“翌,快告訴我,相府現在怎麼樣了?”
水眠翌將她放到床上,見她欲起,又伸手將她按下蓋好被子,“淩相現隻是入獄,未有其他傳聞,明天一早我便去刑部探聽情況。你先睡一覺,大夫說你太過需要休息,若連你也倒下來,相府還怎麼辦?”
念芙眼裏終於回過一絲清明,是呀,若連她都倒下了,相府還有誰能救?
突然又記起一個問題,心底一震,一種強烈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掙紮著輕聲問道,“那……澈哥哥呢?”
“淩將軍無事。”
念芙心頭一鬆,崩著的弦總算還未及斷裂,隻是疑惑,“為什麼澈哥哥未被相府牽連?”
水眠翌看著眼前女子,眼中好不容易重新燃起的一絲光亮,猶豫了一會,但紙又豈能包得住火?明日天一亮,她自是會知道一切真相。那麼,便由他來告訴她吧,至少她聽到真相時,還有他陪伴在身邊。
“因為,告發相府通敵叛國,且提供確鑿證據的人,是淩井澈。”
念芙一驚,臉上瞬間血色褪盡,唇角卻微微笑了起來,隻是那笑深深刺疼了水眠翌的心,“翌,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