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我要打死她!”伊爾卡叫道,然後不省人事了。
等到她醒過來,她卻看見自己待在蒙著紫紅色絲絨的小房間裏。她躺在長沙發上。她身旁坐著一個姑娘,手裏拿著小瓶。“我們是在哪兒?”伊爾卡問。
“在俱樂部裏,太太,”姑娘回答說。
瑪祖卡舞曲的聲音傳到伊爾卡耳朵裏,證實了姑娘的話。
伊爾卡抬起沉甸甸的頭,略微想一下,這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事情。
“請您給我拿一小杯萊茵葡萄酒來,”她對姑娘說。
姑娘走出去。伊爾卡趕快從衣袋裏取出錢夾來。伊爾卡從錢夾裏拿出一個很小的瓶子,裏麵裝著嗎啡。不久以前她就是用這嗎啡款待老頭子魯甫烈爾的!現在她卻要用它來款待自己了,因為那些人對她的侮辱傷透了她的心。她把小瓶裏所有的嗎啡統統吞下去。伊爾卡一麵等候長眠,一麵斜靠在絲絨枕頭上,開始思索。她並不留戀這種沒有光彩的生活。她丟下茨威布希爸爸卻覺得難過:隻剩下他孤身一個人了!對阿爾土爾,她倒不留戀,他愛酒勝過愛他年輕的妻子。
“您覺得怎麼樣?”她聽見一個清脆的嗓音說。
伯爵夫人,她那不共戴天的仇人,走進房間裏來,彎下腰湊近她。伊爾卡看見麵前出現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和兩塊臉頰上的紅暈。
“奧瑪連先生!”她看見伯爵夫人左臉上隱約有一條紅色印痕,就小聲說。
“那些欺負過您的人會受到懲罰的,”伯爵夫人說。“他們是由彼爾采爾雇來的,他痛恨阿爾土爾。我會懲罰彼爾采爾這個壞蛋。我有力量。您還生我的氣嗎?”
伊爾卡把臉扭到一邊去。
“你還在生氣吧,伊爾卡?得了,你原諒我吧。我不對。我侮辱過你父親和你。我後悔了,請你原諒。”
伊爾卡感到伯爵夫人在她頭上吻了一下。
“我找了你很久。自從那個不幸的日子我遇到你的目光以後,我就日夜不得安寧。在夢裏,你那對眼睛火一般地燒著我。”伊爾卡忽然哭起來。
“我就要死了,”她小聲說著,在她那懺悔的仇敵的溫柔語聲中昏昏睡去。
“請你原諒我,伊爾卡,就象我也原諒你一樣。”伊爾卡伸出手去,碰到伯爵夫人的脖子。伯爵夫人就低下頭去湊近她,吻她的嘴。
“我就要死了,”伊爾卡小聲說。“我吃了嗎嗎啡。在地毯上。”伯爵夫人彎下身子,在地毯上看見小瓶子。她心裏全明白了。過了一分鍾,她在俱樂部裏找到醫師,把他帶到伊爾卡跟前來。醫師隻能根據小瓶子確定她服了毒,可是要把沉睡的伊爾卡救活過來,他卻辦不到了。記者奧瑪連先生從匈牙利回到巴黎,恰好趕上那些人為爭奪伊爾卡而抓鬮的那個晚上。他在歌女所住的房間裏沒找到她,隻看見魯甫烈爾在圈椅上沉睡,就跑去找巴赫。巴赫把記者出門期間這兒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
“她逃跑了!”記者斷定道。第二天他就又到匈牙利去,指望在那兒會得到他工作的報酬。
在匈牙利,他聽到他心愛的女人死了。這個死訊無異於殘酷的報酬,一下子弄得他病倒在床上。他害了熱病,起不了床,搬到戈爾達烏根的樹林裏去養病,後來他從各方麵搜集到種種情況,寫成一篇關於美人兒伊爾卡的中篇小說。去年我路過戈爾達烏根的樹林,同奧瑪連先生相識,讀到他的中篇小說。
如今我把它譯成俄語,獻給我們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