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從桌上拿起一張照片晃在她的眼前,目光更顯深沉,像一汪染了霜的冬湖:“你看她,比你年輕,比你可愛,比你溫柔,又比你得人心,但凡有點頭腦的男人,都會選她而不會選你,她何必對我說什麼或者做什麼?”
他就這麼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最鋒利的箭矢,直刺向傅佳音的心窩。
身心俱焚的劇痛中,她抬眸,忽然扯起唇角淒然一笑:“丁湛予,我十六歲就認識你了,你說謊的樣子我比誰清楚。如果你要選擇她,這幾年來為什麼還要千方百計地救我出來?你還愛著我是不是?你騙不了我的。”
“愛?”丁湛予用指尖緩緩抬起她的下巴,麵無表情地說,“你覺得我憑什麼愛你,憑你的身體?還是你的感情?你覺得你值嗎?你不會真的以為,那些少不更事時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吧?”
心在瑟瑟發抖著,傅佳音緊緊逼視著他:“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否則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相信。也沒必要相信。”
她的目光是那樣的炙烈而坦蕩,像火一樣幾乎能把人的心都熔掉了,丁湛予微微側過頭,沉默中,那雙被冰封住的眼眸也有了一絲波瀾。
他這樣避而不答,傅佳音又打起精神:“你不肯說,是因為——你根本說不出口是不是?”
“我一會兒還有個會,你自便。”丁湛予臉色沉了沉,他豁然轉過身,像是要逃離什麼囚籠般,大步往門外邁去。
看到他轉身欲走,傅佳音追過去,從背後抱住他:“別走。別這麼丟下我。”
有什麼溫軟的東西緊緊貼在自己的脊背,丁湛予薄唇微抿,竟真的頓下了腳步。
“湛予,你知不知道,現在能看到你,能聽到你,能觸摸到你對我有奢侈?我在牢裏呆了四年,每天每夜都隻能對著牆壁跟你的說話,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傅佳音閉上了眼睛,在那段不見天日的歲月裏,她就算把嗓子喊啞了,也聽不到他一星半點的回應。
四年來這種痛苦像毒蟲般噬咬著她的心,她一次次地想要掙脫,卻越掙紮,越絕望,隻能借著繪圖來發泄自己的情感。真的,那段回憶對她而言,是徹底的煉獄,最絕望的日子裏她甚至想過自殺。
除了湛予。他說過她會救她,不會丟下她。這是她四年監獄生涯裏唯一的希望。近乎偏執的希望。
現在她終於出來了,為什麼,他卻退縮了?
淚水從他轉身的刹那開始流出來。丁湛予用手握住她的腰,子夜般的黑眸直視著她的雙眼。她知道,她四年來所有的悲傷、思念和恐懼,都被他盡收眼底。
握住她腰間的手驀然間更加用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眼底一寸寸地崩塌。忽然間,他低頭,吻上了她蒼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