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軍噴射著火焰衝到坡的棱角,卡爾梅克人一聲令下,從坡底甩上去一陣手榴彈雨,頂上埋伏的機槍手乘機抬起身子射擊,蘇軍像碰到礁石的潮水一樣往後退去。
“衝呀,殺啊——”卡爾梅克人在坡底虛張聲勢後,拔腿繼續往後跑去,剛跑出十幾步,手榴彈下雨一樣落在剛才他們躲藏的地方。煙幕散盡後,看到追擊的蘇軍下餃子一樣從坡上滾滾而來,前麵的十幾人下到坡底後迅速爬起來繼續窮追不舍,後麵的被埋在石頭窩的上百枚手榴彈炸得七零八落。
米沙清楚地看到一個蘇軍叉腿往下滑著,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雙手捂著褲襠滾下坡,顯得中了米沙的刺刀陣。這個損招的始作俑者哈哈笑了幾聲,感覺身上一陣陣發麻,也條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襠部。
陡坡阻止了裝甲汽車,但蘇軍士兵仍然執著地追擊,凶狠獵手與獵物間的距離又慢慢拉近了,獵物中那些剛被解救的德軍戰俘長期營養不良,越來越多地拉在後麵,成為獵手的腳下鬼,同時也成了保護突擊隊員的屏障。
遠遠望去,如同動物世界裏熟悉的鏡頭:前麵幾十個羚羊在沒命地逃,後麵幾百隻餓狼不顧一切地追,羚羊時不時轉過身子,用尖利的犄角頂破狼的肚子,換來狼群加倍的報複。
危急時刻老鷹加入了:兩架斯圖卡俯衝轟炸機在雙方頭頂上盤旋,飛行員正發愁分不清目標,追擊的蘇軍架起機槍向空中開火,幫助駕駛員一下子分清了敵我。
斯圖卡飛上高空,然後如一枚火箭,一頭紮向地麵,在震耳欲聾的嘯叫聲中,投下一顆子母彈,炸彈落地後,從一顆大炸彈中迸出幾十顆小炸彈,一下子把俄國人籠罩在煙塵裏。接著俯衝、掃射,再俯衝、再掃射,直到彈盡油幹。
格魯勃斯把突擊隊的全部炮兵——三門5厘米迫擊炮集中起來,牛逼哄哄地向掩沒在硝煙中的追兵雪上加霜。
獵物們可以喘口氣了,卡爾梅克人終於有閑暇尋找上校,末等他開口,上校先吼叫起來:
“我看不出你的軍銜,但是我要向你指出幾點:作為一名德國軍官,你是失敗的、不負責任的,你指揮的後撤行動雜亂無章,簡直是一場潰逃。第二,你的士兵太過於野蠻,簡直像南非的布爾人。第三,你把德軍戰俘置於危險的境地,沒有配備武器,他們隻有挨打。第四,德軍士兵穿著敵人的服裝,不符合德國陸軍的優良傳統。第五,……”
“閉上你的臭嘴。”卡爾梅克人沒想到熱臉貼到冷屁股上,加上感冒發燒和傷亡慘重,他失控地暴跳如雷,以致於米沙攔截住他,以免把拳頭咂向不知好歹的德軍上校。
突擊隊員們也看不下去了,不論俄國人還是德國人:
鮑斯特咕嘟道:“迂腐。”
韃靼罵道:“雞蛋裏挑骨頭。”
狗蛋評論道:“扯雞.巴蛋呢。”
米沙不解:“被救的人反給施救者找麻煩。”
格魯勃斯一張口就把他的粗陋暴露無遺:“吃屎者給拉屎的找毛病。”
韃靼報喪:“68名突擊隊員隻剩下13人,戰俘連同這位吹毛求疵的上校在內,隻有7名了。其餘不是陣亡就是受傷被遺棄。”
韃靼向上校問原有戰俘人數,他居然傲慢地回答:“統計人數是參謀長的事。”末了,他評論道:“也許呆在戰俘營裏,損失不會這麼大,這是一次魯莽的行動。”
卡爾梅克人氣昏了頭,一個箭步衝上去,雙手撕住他的衣襟,被別人拉開了。
遠遠看見鮑斯特把一塊巨大的卐字紅旗鋪開在地上,給迎接上校的小飛機指示降落目標,蘇聯兵看來也傷亡慘重,隻是慢騰騰地在遠處蹣跚,眼睜睜地看著飛機接走上校,剩下的人從容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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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審法官盯著卡爾梅克人,像頭擇時而噬的獵豹:“獲救的德軍戰俘有97名,而在你的領導下,隻有7人回到了自己的部隊。就是說,其他90人死了,這正常嗎?”
“不正常。”卡爾梅克人平靜地回答。觀眾席上“轟”地炸開了,李德坐直了身子,鮑曼從睡夢裏醒來。
法官以為抓住了把柄,眼角掃著書記員:“嫌犯自己也承認不正常,請把這一條記錄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