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釜中遊魚(1 / 2)

烏克蘭大嬸把銀針放到火上燒了一下,要給他紮針,他氣惱地說:“你有完沒完?一早折騰個沒完了。”

一頭霧水的烏克蘭大嬸僵在那裏,瞅著一大早把她叫來的冉妮亞。“是我把她叫來的,你不是感冒還沒好嗎。”冉妮亞踱到李德跟前嗔怪他。鮑曼也看不過眼,奉勸他:“怎麼了阿道夫,大家都是好心。哎,昨天從前線回來我就發現你不對勁。沒什麼事吧?”

李德無言以對,片刻後脫掉衣服,讓烏克蘭婦女在背部正中線上探索了一下,把銀針紮進大椎穴裏,還在曲池穴、足三裏各紮了一根針,她向據說是德國省長的病人嘮叨:“這位首長可能不知道,針灸是中國的發明,中國知道嗎?很遠的。”

李德心裏暗罵:“著實該死,竟然問我知不知道中國。”

鮑曼羨慕:“等會給我也來一下,可以預防感冒嗎?”

烏克蘭大嬸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像刀割的一樣:“首長,沒感冒就不用紮了吧?”

她的小孫子怯生生地站在一邊,把一根手指頭塞進嘴裏。被她紮了針以後,李德感到一股暖流通遍全身,渾身非常舒坦,心情大變,從衣袋裏拿出一塊糖果向小家夥示威,小家夥眼睛一亮,倚靠在奶奶身邊,眼睜睜地望著奶奶,一不留神,一大口口水咂到腳麵上。

奶奶麻利地收拾銀針,疼愛地說:“小米加,叔叔給你你就拿上,謝謝叔叔。”

屋子裏氣氛輕鬆了許多。海軍副官對她說:“昨天我見你領著孫子站在山崖上,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我還以為你想不開了呢。”

她艾艾:“他的父親在部隊,半年了,沒有任何消息。但我又怕有他的消息。不少鄰居都收到陣亡通知書了。”

李德想說什麼,冉妮亞替他問了:“這麼說,昨天蘇軍向自己人開槍時你看見了?”

她悲悲戚戚地說:“我看到他們懲罰膽小鬼了。但願我的兒子不要像他們一樣,那樣一來,我們連軍屬口糧都不會有。”

鮑曼沒有忘記自己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擅長,一本正經地對這個素不相識的烏克蘭上政治課:“這位大嬸,你也看見了,德軍打敗了蘇軍,今後,你不用擔心這個,你們解放了。從此以後,這裏不會有布爾什維克了。”

她勉強地笑了:“那敢情好,誰知道呢?一會是俄國人,一會是烏克蘭人,一會是韃靼人,還有英國人。在克裏木換主人比換男人還快,我們早習慣了。這裏有句俗語: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不管是誰,隻要讓老百姓好好過日子就行。”她轉向元首:“首長,好點了吧?”

針灸後李德感覺神清氣爽了,他揮動著胳膊激動地說:“誰也不能把我們趕走,克裏木是我們的,我要把這裏當成德意誌帝國的一個省,德意誌聯邦的南普魯士省。這兩天我經常在想這個問題。”

“記下來。”鮑曼輕聲對冉妮亞說。

……

蘇軍繼續調兵遣將,步兵514團星夜調來,對馬馬沙伊鎮發動了大規模的、也是最後一次的決死進攻;他們把圍剿高爾基要塞附近德軍的步兵79旅連夜調來,出其不意占領了喬特卡拉鎮。

馬馬沙伊鎮的大部分也被占領,十幾輛坦克以時速50公裏的速度,亡命般衝過德軍第三道、也是最後一道塹壕,防守者無路可退了,他們在坦克壓過來時壁虎一般藏身於溝底,坦克穿越過塹壕後躍起,把集束手榴彈、地雷、磁性手雷扔向坦克發動機艙口。

德國人的機槍瘋狂地掃射著,機槍旁邊是一排排毛瑟槍和衝鋒槍,好幾次,紅軍爬到戰壕前,把手榴彈扔進戰壕後迅速離開。危急時刻,元首緊急招來幾組德軍80毫米迫擊炮安置在山崖頂上,給小鎮德軍提供急需的炮火支援。李德滿意地看到,一些炮手左右開弓,一個人操縱兩門迫擊炮。

炮彈爆炸的黑色煙火越來越緊地掃蕩著大地,榴霰彈的斜著飛出來的、刺耳的尖叫聲越來越密地潑在進攻的人的身上,機槍槍管發紅了,他們澆上一泡尿後繼續射擊。蘇軍進攻的波浪一次次拍打著塹壕,又變成一條一條的細流、一滴一滴的雨點倒流回來……

後來,守軍隻剩下200人,大部分是傷員,他們把幾箱手榴彈了集中在一起,等待敵人再一次衝到跟前時同歸於盡。

對蘇軍的包圍戰打響了。戰鬥以馬馬沙伊鎮的解圍戰拉開序幕。昨天失去坦克支援的羅軍步兵團拚死衝鋒,鎮子裏的德軍也向外攻擊前進,戰鬥異常慘烈,包括坦克團團長在內的半數羅軍軍官陣亡。至上午9點,羅軍終於衝進該鎮,與德軍合會。

早上九點,元首對著電話,毫無必要地自報姓名:“漢斯,我是阿道夫?希特勒。現在我命令:出擊!”

元首上下嘴唇輕輕一碰,大地劇烈震動起來了,地上,三百門大炮發出怒吼,空中,斯圖卡俯衝轟炸機發出嘶叫,把雨點般的炸彈投到蘇軍頭上。卡恰河與別利別克河之間,約200平方公裏狹長土地腥風血雨。德軍25裝甲師自亞伊拉巴什山蜂擁而下,順著卡恰河南岸向西高歌猛進,坦克發動機的煙霧甚至擋住了元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