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索夫站在講台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第三帝國的領導人們當起了聽眾,連希姆萊都被他的講話吸引住了,這個他瞧不上眼的蘇聯叛將高度評價起黨衛軍來:
“武裝黨衛隊的成員是真正的軍人,當然,拋開他們的唯血統論,我認為黨衛隊遵從自己的信仰,講究義、理、誌、忠、信與服從,富有責任感、使命感與榮耀感,對領袖忠誠,對敵人凶狠,對同胞愛護,對家人牽掛。”
施蒙特悄悄走過來對元首咬耳朵,他的臉馬上由睛轉陰,最後雷電交加,喊叫起來:“什麼?”弗拉索夫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家都向他望過來。
元首丟下政治局委員和一屋子將領,匆匆忙忙走出禮堂。到了門外,他急不可待地抓著施蒙特的手:“怎麼回事?愛娃到底怎麼啦?”
施蒙特被他抓得生疼,但盡力忍受著:“林格打來電話,愛娃掉到冰窟窿裏去了,正在打撈。”
“走!”李德放手,看到施蒙特頭上沁出汗珠,揉著被他抓疼的手腕。他吼叫:“還不快調車到車站?不,到機場,快。”
奔馳車箭一般駛向機場,最近的機場也有半個小時的路程,而且下著零星小雪。有好幾次車輪滑向路邊,施蒙特嚇得心驚肉跳,但元首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
汽車駛到專機跟前,快上車時,海空軍副官的車也到了,冉妮亞也來送行,她揮手喊叫著:“保重,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回來,你答應……”聲音迅即被引擎聲淹沒。
飛機冒著零星的雪花淩空而起,一個多小時後到達慕尼黑,在那裏聽到愛娃脫險的好消息,他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了,驅車到上薩爾茨堡。他滿頭大汗地撲到臥室,愛娃裹著被子躺在床上,她的姐姐愛爾莎和妹妹格利特分坐在床兩邊,望了望他,又低頭看著愛娃。
她一聽元首來了,猝然坐起身子,一副隨時隨地撲過來的樣子。盡管自己剛經曆大難,愛娃的眼睛仍像往常一樣,在他身上打轉,然後笑吟吟地說:“讓你從那麼遠的地方趕來。姐姐,你先坐沙發去,讓阿道夫坐這。格利特,給你姐夫倒茶去。”
妹妹撅嘴:“我伺候了半天,姐夫一來,就把我支來使去的,真是重色輕友。”
愛娃把床上的布絨小熊扔向她,嗔怪道:“沒人要的死丫頭,說什麼呢,狗屁不通。”
“你跟姐夫通就行了。”妹妹出門。姐姐從衣架上拿起衣服:“愛娃,既然阿道夫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要趕回去給女兒做飯呢,明天來看你吧。”
“他呢?”元首問道,大姨子睇了他一眼,牢騷滿腹:“被抽調到非洲去了,不知道誰睡覺沒蓋被子,夢見利比亞的石頭變成了石油。那是個連鳥都不阿屎的地方,找石油?鬼才相信呢。”
屋子裏頓時隻剩下他倆,看到她安然無恙,李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把我嚇壞了,你怎麼搞的嘛?滑冰也不看個季節,現在是早春,早春的冰脆的很,沒有韌性。你這個運動員怎麼連這個常識都懂呀?”
愛娃剛從夢魘中醒來,她心有餘悸地向心愛人訴說。她與妹妹,還有幾個女服務員到柯尼斯湖上滑冰,正當她一手背過身後,一手甩開膀子展示優美的花樣滑冰時,沒有任何預兆地,冰層塌陷了,她掉進水裏。那一刻她懵了,還沒意識到滅頂之災,直到嗆了幾口水。
愛娃驚恐萬狀,雙腿被抽筋了一般發麻,她在水裏撲騰著盡量竄出水麵,偏偏腿肚子又抽搐不止。岸上妹妹嚇得嚎啕大哭起來,反複念叨著一句話:“這下我怎麼向姐夫交待呀?”兩個服務員急忙找打撈的東西,還有一個飛也似地去報告,數次在冰上滑倒又爬起來。
愛娃大口大口喘氣,一半是驚嚇,多半是喝了冰冷湖水的原因,肚子裏翻江倒海,後來實在憋不住了,任憑穢物從屁股眼融入清咧咧的水裏。排泄完後她深深地吸入一口冰涼的空氣,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舒暢。
愛娃一個激靈,望著眼前發呆,在她的眼前,在透過冰層的昏暗陽光照耀下,水從下巴處靜靜流淌,頭頂在冰蓋上。原來,湖裏的冰不都是緊貼在水麵上的,由於結冰時水量大,加上堅冰融化和湖水的衝刷,有的地方冰與水麵之間有十幾公分的距離,而她正處在這個地方,一隻手摳住凍進冰裏的樹枝,這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
愛娃仰著臉,鼻尖貼著冰,就這樣額頭與鼻子蹭著冰蓋,小心翼翼地一手劃水,一手舉過頭頂尋找那個冰窟窿,然而手指所觸都是冰蓋。
她總算知道了什麼叫絕望,什麼是找死。都怪自己太浮躁。作為在德國冬季運動會上得過滑雪亞軍的運動健將,何尚不知道春季滑冰的危險,隻是心存僥幸。如果不冒這個險,何必在冰下成為王八的美食。常說命懸一線,生死隻隔著薄薄的一層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