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培爾猝然擦幹臉上的淚痕:“你是說黨錯了?這樣一來……”“黨是人組成的,是人就會犯錯誤,這沒有什麼難為情的。隻要勇於糾正錯誤,才能得到人民的理解。”李德幾乎是吼叫出來的。
戈培爾楞怔了片刻,急忙爭辯道:“犧牲我們的偉大理想,這個代價太大了。”李德馬上把他堵了回去:“什麼理想?我們的最大理想是洗刷民族恥辱,為德意誌民族在東方奪取生存空間。我們最高的理想隻有一個。”他頓了頓,轉向司令:“我們最高的理想就是勝利。不惜一切奪取勝利。”
德意誌帝國元首像是對著大家,又像是對自己,雙手握緊拳頭捶打著胸部,其力度之大,以致於麗達上前把她的手掌墊在他胸脯上。他喃喃自語:“如果戰爭失敗,假如戰爭失敗,這個屋子裏的所有人都得上絞刑架。”
“元首——”最後一句話像一記悶棍把大家打暈了,過了好長時間,他們才有氣無力地呻吟道:“元……元首,請你下命令吧,我們都聽你的。”
李德又轉過身體麵向窗口,這次臉上沒有淚水,而是發出不易察覺的一絲微笑。
第二天,元首與戈培爾接見了慕尼黑的弗賴辛紅衣主教,大區書記、區長、市長、軍區司令在座。李德和藹可親地對主教說:“發生這種事,我感到很遺憾。現在,我向您,我的主教大人表明帝國對教會的態度。”
元首頓了頓,等待麗達給主教端來咖啡,並等待他品嚐了一口後娓娓而談:“宗教就像這咖啡,雖然喝起來有點苦,但是每個人都離不開他。今後,帝國決不幹涉教堂在憲法允許範圍內的宗教事務,把學校中拆除的十字架全部重新掛上去。”
紅衣主教罩在臉上的鐵皮麵罩鬆動了:“元首先生,把宗教比作咖啡,盡管聽起來有點粗淺,但說明了一個問題:宗教也是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李德點頭,繼續講道:“我讀過《聖經馬太福音》,耶穌說:‘無論在那裏,有兩三個人奉我的名聚會,那裏就有我在他們中間’。可見,隻要有兩三個信徒,並有神在一起,既可算作一個教會。我的理解是:教會是指蒙神呼召被神揀選的聖徒所組成的群體。這樣說太蹩口,說通俗點,教會是指基督宗教的團體,一方麵指所有基督徒的整體(普世性的教會);另一方麵是有形的基督徒組織(個別性的教會)。主教大人,我的理解對嗎?”
主教沒有回答,李德發現他的眼眶濕潤了。元首又與主教談起德國麵臨的問題和困難,講起前線士兵們的英雄事跡,投其所好地讚許說,這些士兵中有好多都是天主教徒,因靠著天主的救恩和助佑,竟可達致聖人的地步,天主的大能、光榮、宏恩、聖道在戰場上愈發彰顯出來。
李德對大區書記安排說,適當的時候讓主教到梵蒂岡的羅馬教廷拜見羅馬教皇。主教露出了一絲笑紋起身表示感謝,並麵向戈培爾和巴伐利亞地方官們說:“還是元首高瞻遠矚啊。如果你們早點這樣幹,我們有什麼理由不支持民族振興呢?歸根結底,他們中的很多人也是天主教徒啊。我現在馬上回去,以主的名義向他們呼籲放棄遊行,恢複理智。”
大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李德卻不滿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認為既然主教能一呼百應,說明有社會基礎,反過來證明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他要在源頭上解決問題,辦法是微服私訪。
……
列車停靠在慕尼黑車站,兩個姑娘下車,歡快地跳躍著往外走,兩個蓋世太保攔住她們:“能出示你們的證件嗎?”
兩人笑盈盈地把證件給他們,高個子蓋世太保翻看著身份證瞅瞅她倆人,問道:“到慕尼黑來幹什麼?”
“上大學。”長發姑娘回答。“打開廂子。”旁邊那個矮個子冷不丁地命令道。她們打開箱子,裏麵除了衣服外,就是一瓶茴香酒了。
這兩個姑娘是元首的近侍冉妮亞和麗達,她們化裝成學生深入學校偵察。剛剛複課的慕尼黑大學裏,兩個姑娘很快結識了幾個女生,有一個女生提議說去聽胡貝爾教授的哲學課,她倆便跟去了。
大廳裏坐無虛席,看得出這個教授人氣值很高。他在講台上走來走去,配合大幅度的手勢娓娓動聽地講授:“萊布裏斯很早就在德國提出新的國家概念,這可以說是十七世紀最新的概念,他明確地反對這樣一種說法:就是有人認為不論那個國家,國家的概念應該由統治者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