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節 主教、教授與學生(3 / 3)

後門開了,幾個穿著褐色製服、左胳臂佩帶紅袖章的衝鋒隊員一臉陰沉沉地進來了,教授喊道:“我希望能夠多來幾個走萊布裏斯道路的人,那怕晚來一會兒也好。”在一陣哄笑聲中他繼續剛才的講述:“統治者不過是國家的公仆,所有的統治目標就是通過不斷爭取,創立一個公正、公平的新的國家。”

冉妮亞舉手,得到教授允許後她站起來說:“胡貝爾教授,我看過弗洛伊德的《歇斯底裏研究》,他認為被壓抑的欲望絕大部分是屬於性的,性的擾亂是精神病的根本原因。對此你怎麼看?”

沒等教授回答,後麵進來的那幾個穿製服者嚷嚷開了:“不許回答。”“滾出去。”“提問者是誰,把她的名字記下來。”

教授伸手製止喧囂:“那幾個同學,這是課堂,課堂是可以提問的,那怕是你們認為不合適宜的問題。”等相對安靜下來後他解釋道:“在當前德國——正像後排那幾個我不知道班級的學生剛才說的那樣——認為弗洛伊德是神經病,因為他是猶太人。”

教授似笑非笑地麵向大家:“一個外國學生說在學校圖書館裏放著一本弗洛伊德的著作,可能在曆次的檢查中漏網了,你們要清除掉,免得這種非德意誌的思想毒害你們的頭腦。”教授示意兩個坐下後繼續講課:

“萊布裏斯的理想世界是沒有一個哲學體係能與他相比的,包括斯蒂諾莎在內。我又提到斯蒂諾莎了,請你們大家當心,斯蒂諾莎是猶太人。那年,我與愛因斯坦探討相對論時,我又提到愛因斯坦了,他不僅是猶太人,而且是叛國者。那年,我與斯蒂格爾菲,我提他幹什麼?他是個共濟會成員。我跟羅森堡……”他象征性地在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我提他幹什麼?他是赤色分子……請大家安靜,我梳理一下頭腦,看能在課堂上堂而皇之提出來的名字能有多少……”

冉妮亞與麗達走出課堂,看到走廊台階上放著一些傳單,冉妮亞隨手拿起一張,上麵寫著:“任何正直的德國人都為自己的政府感到恥辱。”

倆人走向校門,那幾個穿製服戴紅袖章者在門口等待,他們把她倆叫進門衛室旁邊的一間房屋內,為首的一個細高個向她們伸出手指頭:“她倆不是崇拜元首,而是崇拜猶太人,我們教訓她。”

一陣拳頭接觸肉體和椅倒桌翻聲中,大家擔心地往裏張望,他們猜想兩個女生傷得不輕,一些學生已經去叫校醫和保安了。少頃,冉尼亞與麗達甩著手出來了,往校外揚長而去,一些膽大點的學生打開門,看到那幾個穿製服者躺倒在地,一邊抱著肚子一邊呻吟著。

冉妮亞與麗達從後門偷偷溜進慕尼黑市政廳,元首、戈培爾與那幾個地方官在那裏等待。她倆彙報了白天的所見所聞,元首對戈培爾頗多怨言:“我還是那些老話,為了讓民眾支持政府,不要像1918年一樣發生革命,我們犧牲軍火擴大民用品生產,但是,你們在後方的這種精神桎梏卻弄得人們怨聲載道。說實話,在這種壓力下,誰能有心思好好上學?我們需要生動活潑的氛圍,而不是一潭死水的精神控製。”

未等戈培爾表態,幾個地方官忙不迭地向元首拍胸脯,努力改變目前萬馬齊喑的政治局麵,貫徹落實元首的指示,努力創造良好的社會氛圍。

那個宣布十字架、教會飾品和宗教畫“在我們的學校中沒有位置”的巴伐利亞州文化部長阿道夫?瓦格納來了,他是來告別的。元首毫不留情地免除他的職務,把他發配到東線從事土地改革。他眼淚汪汪地向李德表示,一定要吸取教訓,避免犯類似的錯誤。“謝謝元首給我重新安排工作。”他真誠地向元首鞠躬。

關於傳單問題,李德責成慕尼黑警察局長和蓋世太保頭目,必須把它消滅在萌芽狀態。他對冉妮亞和麗達說:“你倆再辛苦一兩天,協助警察和秘密警察搞清楚兩件事:第一、傳單的紙從那兒來的?第二、他們的地下印刷廠在那?”

麗達搶過話頭:“克格勃在偵察這類案件時,用機器在紙上壓上暗記。”冉妮亞唯恐落後:“地下印刷廠肯定在晚上工作,實行宵禁,然後分區停電,對停電的區域重點盤查,我就不信查不出他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