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鶴伸手將銀色麵具取了下來,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白皙通透的好似寒玉,不施粉黛的五官淡然而美麗,不似小家碧玉的秀致,而是充滿大氣的舒朗。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李驍鶴的真麵目,戾兒一時看傻了,下意識地問道,“朕……是北疆皇帝啊……”
“是嗎?”李驍鶴忽然勾唇諷笑了聲,站起身來。
“你是北疆的皇帝,你掌握著什麼?你連自己的皇位都掌控不了,你一無所有。”
戾兒雙眼紅了起來,變得淚汪汪的,“我還有母後!”
“你是你母後的,你母後可不是你的。”
李驍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漠然地說道,“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母後給予的,喬王讓給你的,撇去這些不談,試問七國天下有幾人知道你元戾之名?”
小皇帝元戾被她問的啞口無言,眼淚源源不絕地流了下來,屬於北疆皇室特有的綠色眼眸瞪的大大的。整張小臉都被染濕了,張著小嘴卻說不出話來。
王天虎看的有些不忍心,想開口安慰兩句時被李驍鶴一眼掃了過來,頓時沉默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元戾失了神般地說了幾句後,猛的指著李驍鶴吼道,“我要殺了你!”
“不妨試試,又或者你可以讓你的母後或是喬皇叔幫幫你。”李驍鶴說完便拂袖離開了,畢竟穿著件濕衣服一點也不好受。
王天虎有點心疼他,就算貴為皇帝畢竟也隻是個小孩子,心思還是脆弱敏感的,被那女人這麼一欺負實在可憐。
“她……到底是誰?”元戾低著頭盡量不讓王天虎看到他皇帝的眼淚。
“那個女人?”王天虎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因為他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好像很厲害,厲害到……能輕易越過千軍萬馬,毫發無損地走出皇宮吧~”
他從那些情報中,以及平時與李驍鶴的對話中也猜出了那女兒的身份估計也是說出來嚇死人的那種,就那一句“我若要出宮,千軍萬馬也攔不住”就讓他深深震撼了一把。
元戾小身子一顫,然後轉身就跑出了天極殿,小小的身影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怎麼?覺得我心狠了?”李驍鶴換了套淺綠色的衣服走了出來。
王天虎沉默地低頭,打死也不敢說他這麼覺得,不然他真的會被打死。
“他隻是一個小孩子……”
李驍鶴打斷了他的囁喏,“他不隻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國之君。”
王天虎沒再說話,轉身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身後一陣茶杯破碎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卻看到李驍鶴居然躺在了地上,神色痛苦地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都被咬破。
“你怎麼了?沒事吧?喂你別嚇我啊!”王天虎急得一身是汗,他還從來沒見過這女人如此的脆弱過。
李驍鶴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雙手緊緊地捂著胸口,痛苦地顫抖著。
“送……送我去……前庭。”
王天虎連連點頭,抱起她就走,卻不小心弄掉了李驍鶴脖子上掛的一枚淡紫色的玉佩。
李驍鶴聽到這聲音立刻摸向自己的脖子,發現什麼都沒有後,臉色更加蒼白,竟直接掙脫了王天虎向地麵摔去。
“你幹嘛!”王天虎被她弄的心裏氣悶。
李驍鶴趴在地上到處找著玉佩,找到後就死死地攥在手心裏,貼著胸口,蒼白痛苦的臉上帶著一絲滿足。
王天虎看的心酸,不知道那玉佩到底是誰送的,居然讓她如此珍惜。
在心裏輕歎一口氣後,王天虎什麼也沒問將她抱了起來向前庭走去。
懷中的人攥著那玉佩默默無聲像是昏過去了,直到他將她放在前庭的一棵大樹下之後,轉身離開之際才聽到那低低的一句。
“白襲……”
王天虎神色一滯,腳下卻沒有停頓地離開了,他知道這個女人最不想讓人看到的就是她最脆弱的一麵。
李驍鶴靠在大樹下,握著那塊淡紫色的玉佩,忍受著這五年來經常要忍受的撕心裂肺的痛苦,無數次重複心髒被掏出來的那一刻,直到昏厥。
隻有這塊紫巒玉玨能讓她支撐著活下去,在那無盡黑暗的日子裏不至於瘋掉,而是撐著見到光亮的那一日。
然而除了白襲的臉,那些始作俑者,所有參與過亡者穀一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首先,從北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