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李驍鶴說。
元戾小小的心髒一緊,他見過太多的人因病而死去,比如他的父皇。
“你會死嗎……”他顫聲問道。
“應該不會了吧。”李驍鶴漫不經心地說,已經死的過人怎麼再死一遍,況且……
她伸手放在心髒的地方,她現在也不算活著吧。
元戾鬆了一口氣,隨即神情低落地坐在她對麵,“回頭我讓太醫給你治病。”
“多謝陛下。”李驍鶴扯著嘴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情複發而格外脆弱起來,她第一次在麵對這個小孩時覺得一絲心軟,這個年齡的元戾讓她想起了她五年前曾收養過的兩個孩子。
那個男孩叫辛離吧,現在大概也長大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自己。
“別叫我陛下,我根本不是陛下。”元戾頭埋在胳膊裏,悶悶地說。
“你是陛下,是北疆的皇帝。”
“我根本不配,我比不上王將,比不上皇帥,更比不上天子……”元戾聲音越加急促,帶著氣急敗壞。
“你為何要與他們相比呢?”李驍鶴聽到他提到的天子二字心弦一動,嘴角的弧度也溫和了起來。
“母後總事說鴻淵天子在我這個年紀就已經名揚天下了,而我……”
元戾低低地說了許久都沒聽到對麵的人回話,抬頭望去,發現麵前的人盯著自己的手在出神。
“而我就連一個女子都比不上。”
“女子?”李驍鶴抬眼問道。
“那個女帝侯啊,聽說是叫李什麼鶴,那個字我記不清了,滄瀾的第一位女帝侯。”
元戾嘟嘟囔囔地說著,也記不得臉上還頂著五道指痕。
“聽說還是鴻淵太子的太子妃,不過後來好像是死了,應該是個和母後一樣厲害的女人吧……我也想跟她一樣厲害,當個好皇帝,讓母後不要那麼累,可以代替父皇好好保護她。我不想罵母後的,我隻是……隻是太生氣了,母後是站在我這邊的,怎麼能……”
“不。”
元戾叨叨了許多話後,李驍鶴忽然開口,“她是個壞女人,自私的壞女人。”
“啊?”元戾一時沒反應過來。
“啾~”丹朱不知從何處飛過來,落在了李驍鶴肩上。
“李驍鶴,她是個自私的壞女人。”李驍鶴扶著樹慢慢站起來,重新帶上了麵具。
“為什麼?”元戾追問道。
“你該走了。”李驍鶴再次披上了冷漠的聲音,“元戾,成為真正的北疆皇帝,保護你的母後可不是隨口說說的。”
元戾一怔,隨即對著她的背影大喊道,“我一定會成為真正的北疆皇帝,好好保護母後的!”
“行了,走吧,不然你母後該知道了。”
王天虎從他身後走過來,想摸摸他的頭還是沒敢動手。
元戾剛離開房內便傳來李驍鶴的聲音,“外麵天寒,太後不如進來取取暖。”
王天虎也不驚訝,那女人早知道小皇帝回去後會跟原束卿大鬧,小皇帝一怒之下就算不來這天極殿,他也會想辦法將他引來。
至於太後的到來恐怕也在那女人的意料之中,故意讓對方聽到元戾那番話。
“原束卿雖是個強勢的女人,但畢竟是母親,元戾便是她最大的弱點。曉之以理,不如動之於情。先讓她愧疚,再讓她感動,事半功倍。”那女人如是說。
話音剛落,原束卿便從殿門外走了進來,眼圈微紅,但卻保持著北疆太後的威嚴,步伐沉穩地走了進來。
越過王天虎,原束卿推開門在看到坐在窗邊逗鳥的李驍鶴時開口便是一句。
“你要什麼?”
“喬王。”李驍鶴頭也不抬地回了句,“放心,會留他一命。”
原束卿站在原地沒動,她很後悔,後悔當年那麼輕易許下了那個諾言,引來了眼前這個煞星。
“我如何能信你?”
“太後問出這句話時就該明白,你沒的選。”李驍鶴忽然展顏一笑,半撐起下巴,看向原束卿。
“太後,太後,你如今不再隻是原家的大小姐,而是北疆的太後,是元戾的母後。喬王的野心你早就知曉,他能忍的了幾時?他真的能安心等著元戾長大安穩地坐他的皇位?你在僥幸什麼?”
原束卿被問的啞口無言,李驍鶴的話直直地刺進了她的心裏,在她心裏的確是存著一絲僥幸的,不僅僅是因為忌憚喬王黨派的勢力。
“他說過……”下麵的話原束卿自己也說不出來了,她是最了解元華的人,也最了解他的野心有多大,心有多麼狠,一如當初她嫁人後他的絕情。
“你自己都不信。”李驍鶴的忽然笑意失去,身子猛的一顫,隨即迅速轉過身子去。
然而即使她的動作夠快也讓原束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你……受傷了?”
原束卿心中帶著一絲期待和喜悅,想來也是,五年前在亡者穀發生的那件事她雖沒有參與,但也知道是何等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