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章 雪恨(三)(1 / 2)

少年時,在崖州,二人相伴學藝。流雲每每逃學,不願見到那個“娘炮”,寧可和熊孩子秦逸、荀朗一起玩耍。享受著做大姐頭,孩子王的感覺。荀晏當然也不願離搭理這個野女娃,大人來問了,總是幫忙周全扯謊,避免與她冤家路窄。

後來,荀朗漸長,荀晏也要去南郡赴任。謝氏夫人越發看這個庶公子不順眼,便總是隔三差五找荀朗的麻煩。還是荀晏出了奸計,對謝氏說:“母親既然煩他,何必讓他在此地惹你生氣,不如打發他到京城跟著祖父。出了家,入了道,到更幹淨。”

於是荀晏赴南郡上任,帶著庶弟,小心翼翼,迂回了大半個東夷,繞過外祖家的地盤隨州,終於“順道”把荀朗送到了京城荀讓的身邊。

荀晏、荀朗一去久不回來,流雲便隻能跟著秦逸一起,回到老家雍州繼續玩耍。後來某一天,秦逸也離開家鄉,出去做他的“大買賣”了。

男娃們總是能出去做買賣的,而她,隻能等在雍州老家,等著外頭的買賣賺了,或是賠了,等著有一天,她父親的屍體被送回家鄉。

流雲十四歲那一年,流波遭遇埋伏,屍首被送回了老家,按照他死前的遺願,穿著戎裝,裹著馬革。

流雲沒有想到,來送屍首的人,是她最厭棄的南郡郡守荀晏。

流家敗了,這個貴公子大概是來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破爛可以利用。

荀晏的臉還是那樣嬌滴滴,娘呼呼,荀晏的語氣還是那樣冷酷而又高傲:“你猜的不錯。我家就是看中撫養孤兒的高義和你繼承下來的陣法。我們家大業大,不多一張嘴吃飯。既然年前可以收留荀淩,今日自然也可以收留你。雲公子,你怕不怕呢?”

流雲最聽不得這種酸溜溜的語氣,她當然不怕。

於是,她跟著荀晏離了雍州,在南郡度過了數年的太平歲月,直到那一年,一切在館驛大火中被燒為灰燼。

那以後,她無處可去,回到雍州,奉養母親得盡天年之後,開始了遍布各州的流浪,凡有人慕其才華姿貌前來求婚,她總以一個條件回應——“能為南郡荀郡守報仇者,雲當以命相酬。”

流雲前半生的故事就結束在永寧城外的館驛裏,永寧城裏的事都是塵埃落定之後,才從別人的嘴裏聽說的。

荀家劫奪鳳凰,獨吃天下的陰謀提前暴露。

據說問題還是出在他們兒時曾經拜見過的,那位既要躲躲藏藏,又能在關鍵時刻以一己之身策/反鴻家虎狼將官的“仙師太昊”身上。那位“仙師”被荀讓藏在京城,作為扳倒鴻烈的秘密武器。所謂“太昊”不過是個假名,他的真正身份竟然就是那位已經“暴亡多年”的前任家主鴻威。

天順十五年,司空府的一個仆從被冤屈盜竊,遭到家法責打,荀讓沒有功夫管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這件雞毛蒜皮最後就要了他,乃至荀府上下百多口人的性命。

天下的事有時就是這樣可笑,隻是因為這麼個連名姓也沒留下的小仆從想要討好鴻黨,便亂咬了荀讓“勾結妖仙,大搞邪術,蠱惑天子”。

“妖仙”當然沒有,但是“仙師”卻是真實存在的。

鴻烈震怒,他終於明白這些年在神宮裏修仙的鳳鸞在忙些什麼。他做夢也沒想到,真宗天子為了鬥垮他,竟然可以不計前嫌,不惜與曾欺壓自己多年的鴻威相勾結。

“太昊”的仙法還沒開始就與同道荀讓一起做了死鬼。這一次,鴻烈吸取了教訓,親手砍掉了叔父和司空老兒的頭顱。把它們當成修道的大禮,遣人送到禦座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