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層閣樓,四角銅鈴,叮咚脆響;閨閣粉飾,浮軟紗帳,沙沙作聲;
羊脂玉環套於腳裹,燕姬輕撫溫潤滑順,乳澤清透襯著足腕,尖指往來細劃玉環,觀其物思其人。此環乃是離家時所得,亦是公子親手所贈之物。
玉環何意兩相連,環乃無窮玉似堅,環取其終始不絕,玉取其堅潤不渝,;環環相連永結緣,世世相隨情比堅。
燕泠承君心意,執命入齊,步步為營,別離數月,日日相思,雖不得見,卻安複命,以慰君念。寒冬逝去,仲夏歸來,脫卸裘衣,穿屢錦服。鬥轉星移,晝夜相交,思潮襲湧,盼君同遊,以解相思。
“日日盼君兮,暗然魂歸去!當真是日也相思,夜也相思。”聞其聲,視其人,一身綠裝,腰佩翠玉,頭戴銀冠,背靠閣門,隔簾轉望;眼鋒斜佻,輕蔑而笑:“隨吾來。”
燕泠未辯得其人來意,一番冷嘲熱諷便已然離去。每見此人,便如碳燒,身如生魚,任其翻烤,卻礙於乃同路之人,不得發泄,著實可恨。
燕姬起身跟隨,行於後挺廊下,便見本是先行之人卻停於廊中,緩行數步,立於旁側:“不知衍先生有何貴幹?”
“戚夫人外出辦事,許是幾日不歸。事有異變,公子傳書,近月駛齊。汝等細查齊國銅、鐵煉造之處,需當速速回稟。”
“此事無需汝過問,姬自會辦妥。可知公子所來何事?”
“自是不會隻為兒女情長!”
“哼……”
“公子初入大梁,不得數日便駛齊,如不出吾所料,恐是國主隨行。”
“國主要見齊主?”
“恐是!因公孫鞅棄魏入秦,遊說秦之國君已行變法,西秦日漸強盛,吾主自不可坐以待斃,此次當是以探明虛實而來!”
“公子可進得臨淄?吾等可見得公子?”
“此事公子自有考量;大司空那裏當細心照看,萬不可放過蛛絲馬跡。”
“爾自行料理齊君主那裏便可,銅址之事三日內必當奉上。”
“瞬息萬變間,萬事當甚行。北,乃臨淄,南,乃大梁;冬,為玄武,夏,為朱雀;四象、二十八星宿皆是千變萬幻。觀方位,算時機,想是戰時不遠矣。”
“公子安在,事無所懼,若起戰事,必將凱盛。”遙想昔日過往,折服於公子俊才,凜凜風姿,果敢睿智之下,此刻不由之女子情懷凸顯,私慕之情便更深於心。
皺衍輕笑,未置可否,轉視庭閣,心思五術。近日觀得天象,東方蒼龍七宿之位,天皇星鬥之中,王良星日漸強盛,用以擇吉算法,乃是‘心宿’支配四方之星,絕不可等閑視之,對吾所言恐多凶矣。
“進日吾等不可相見,戚夫人幾日便歸,銅鐵傳書之事自有他人來取,心有不穩,需速回學宮,擇日在見。”語畢便沿廊而去。
春深花錦,初夏淺拂,清泉穿廊而過,鵝卵礁石疊加,盆栽沿泉鋪展,偶有粉瓣灑落,青葉擊打泉麵,濺起圈圈漣漪。
聽得公子前來,燕姬隻覺腳下似踏雲間,雙臂似舞沙曼,膛中似有擊鼓,唇齒似咬蜜糖,難抑心中絲甜,便是那滿園之景也難入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