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閣外,門庭落馬,便見大夫,踩奴而下,進得大廳。環顧堂中櫻樹,廳景陰翠撩人,席間客少人稀,酒盞隨置於桌,有奴上前打笑,不過一刻已請得戚夫人而出。
戚夫人豔唇紅腮,身著黑錦銀邊,金簪插於鬢間,甩腰拖裙而至,輕撫一禮方起:“顯大夫,當真乃稀客也。”
顯大夫提足先行,數步後方才言語:“夫人多日未見,謂之何也?”
“閣中近日多有舞姬讓出,賤妾之閣甚小,缺之需及補,便尋走貧地買奴,昨日方歸。”戚夫人豔笑而隨輕語。
“可有出色之女,便如燕姬這般?”
“大夫此言便是抬舉燕姬,想是當初未有雕琢亦是幼雛,怎有今日之耀焉!”
“夫人過於謙謹,古曰‘玉潤拙顯碧壘雪,嬌顏暈染渾天成。’當乃謂之燕姬也。”
二人行止,打簾入閣,提錦跪坐,欄窗之外,鳥鳴蟬叫,花簇樹搖;桌席之間,溫浪飄襲,沉香低繞。
“即是如此,賤妾便喚與燕姬,侍君於左右,必令大夫下行而複歸也。”語畢便欲行之一禮而去。
“且慢,戚夫人勿行,吾今之所來,乃為燕姬贖取之事,夫人可願讓出!”言到此處,顯大夫緊視於戚夫人。
戚夫人聽聞,笑相已然盡散,玉指把玩銀鐲,立目提眼而視大夫,觀其相確不似說笑。
厲眼掃視,揚頸而語:“人人皆知,燕姬乃蕭紅閣之柱,怎可輕言許之,顯大夫今日所為何也?”
“玉器、金幣、銀餅皆可交於夫人之手,一賤奴也,將久之後何愁不得!”言語之時,身傾於前,雙目直逼其眸。
戚夫人先輕皺彎眉,後複笑而語:“顯大夫,這錢幣非小數也,玩樂亦可隨行於閣中,散大財隻得姬,何以異於常人乎?”
“吾之所為乃為吾主分憂也,盡臣仆之則;獻姬於主君,可說乃燕姬之福,夫人之福,閣中之福也,其中奧義,夫人當細思量也。”臂扶桌簷,手置膝間,甚是悠哉。
戚夫人聽罷,不禁緊握銀鐲,眸心回轉方才問語:“此乃齊主之意?”
“主君之心,怎容汝等質疑?”顯大夫以國君之意而為,想是可省數金,戚夫人量其不敢與之抗橫也。
“唉,大夫當知,燕姬乃燕人,其父亦曾是燕郡太守矣,吾於貧地引出,卻未得其身契也,便隻得一帛十年之約契焉,何以言出拱讓之諾哉!”
“汝之意便是不可乎?”
“賤妾甚是為難矣,望顯大夫諒之。”
顯大夫聽罷,氣憤之然,厲眼掃視,絕塵而去。
戚夫人立於閣中,久未移歩,綠錦粉帶束腰,直挺脊背,陰寒氣息複攏於身,鬢間金簪亦閃冷光。
麵向窗外合歡,精光厲眼盡顯,袖下指擊銀鐲,提步暗思顯大夫之語,若當真獻姬於齊主,卻可取其利也,國主將見齊主,定有探知之意,欲掙齊地非兩日也,若有內士呼應,確是強吾軍之勢也。
柔夷纖指置於菱紋木窗,甲陷紋肌之內,眸定心意決,欲強魏必有其祭也,燕姬當獻身祭主舍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