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要三更了,不知什麼時候四周起霧了。乳白色的濃霧遮住了月光,卻遮不住密集的火光,火把在微風吹動下一閃一閃的,好似鬼魅一般。但夏軍依舊保持了視野,士兵們警覺的四下張望。
端坐的楚逸陽猛然起身,以一個驚險的動作抓住身下的椅子,發力後仰,一把將木製的椅子向正前方擲了出去。沉重的椅子帶了了巨大的反作用力,他接著這份力向後急退,同時右手的弩弓抬起,扣動扳機,銀色的弩箭仿佛一道銀光,激射而出。
赤紅色的身影從城樓下一躍而起,凶暴的氣勢令火把劇烈顫抖,仿佛馬上就要熄滅。它躍起的瞬間就揮動了銳利的爪,一把把木質的椅子撕成碎片。四處飛散的椅子碎片中,銀色的弩箭破空而出,射入它微張的口中,楚逸陽穩穩地落地,等著它倒在地上。
這樣的一箭無論射在人身上還是動物身上都是致命的,但血色的豹做出了敏捷的反應。它將上下頜猛地閉攏,金屬的弩箭在堅硬的長牙上刮出了耀眼的火花,動能急劇減少,最後隻留下了三寸長的箭尾留在口外,再也無法鑲嵌推進哪怕一寸!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楚逸陽眼睜睜看著它在正麵站定,伸出修長的前爪,將口中的弩箭拿了出來,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鐺”!神話一般的弩弓“霜脈”這處的箭無論是威力和射程都是幾乎最頂端的,在蓄滿力的情況下足可以射穿一尺後的城牆,更何況還有那個無法用言語解釋的冰凍屬性,竟然對它不起作用!?
直到這一刻楚逸陽才看清了它的全貌,它踱著優雅的步伐,森白的長牙十分攝人,五條赤紅的長尾依次搖動,像是五條矯健的長蛇。楚逸陽看它它也看楚逸陽,血紅的雙瞳中滿懷凶毒,它那鋒利的骨質爪在地上摩擦,刮出了一道道淺痕,夏軍士兵包圍了它,它卻毫無懼色,雙方僵持住了。
楚逸陽不說話,他將手中的霜脈扔給身邊的士兵,緩緩拔出腰側的長劍,手上濕漉漉的全是冷汗,幾乎握不住劍柄。他緊張的盯著眼前的敵人,留心它的一舉一動,因為他知道這東西一旦動起來就是一道暴雷。
這東西本不該存在於人世,它長得就像就像神話傳說中的妖獸一樣,血腥可怖。在神話裏,它的名字是“猙獰。”而在現實裏,“猙獰”這東西本該是個悖論。
猙獰的處境看起來十分險惡,雖然被眾人包圍,但它從容不迫的麵對著每一個包圍它的人,危險的氣勢無形的蔓延開來,震懾這每一個人的內心。
楚逸陽在這樣的威壓下幾乎不能移動,猙獰開始後退,但這不是退卻而是進攻的前奏。它有力的後腿肌肉收縮,微微低伏身子,準備著凶猛的撲擊。
下一刻,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像一道紅色的閃電一樣向楚逸陽撲了過來,鋒利的鉤爪直襲楚逸陽的前胸,那是死神收割的鐮刀。楚逸陽下意識的後退閃避,但凶猛的爪擊封死了退路,所有有可能閃避的角度都無所遁形。它不僅僅是殘暴的虐殺者,也是智商發達的高等動物。
最後一刻,楚逸陽終於以一個極為刁鑽的動作將長劍架在了胸前,堪堪擋住了鋒利的骨質爪。但撲擊的巨大力量將他按到在地掙紮不得。眼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就是“猙獰”的血盆大口,那帶著腐肉氣息的牙尖上滴著腥臭的黏液,那攝人的口氣直撲楚逸陽的鼻尖。“猙獰”緩緩發力下壓,欣賞獵物眼中的恐懼。
眼見皇帝危在旦夕,對他的忠誠終於壓過了士兵們內心對“猙獰”的恐懼,他們整齊地呐喊,把手中的長矛刺向猙獰的後背,擊殺楚逸陽的結果一定會換來同歸於盡的代價。
“猙獰”靈巧的翻了個身,側身躲過了密集的長矛。在這凶獸的潛意識裏,自己的生命顯然要比一個可口的獵物要有價值得多了。但來之不易的獵物卻不能享用,它狂躁地揮開刺向自己的長矛,低吼一聲,轉而咬向楚逸陽的咽喉。
就在士兵們為楚逸陽爭取到的這點寶貴的世間裏,他一個膝撞頂在“猙獰”身上,借著它鬆懈的縫隙大力翻滾,“猙獰”咬了個空,它不耐煩地發出了低沉的吼叫。狂躁地擋開幾支長矛,向前撲擊,銳利的鉤爪支搗楚逸陽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