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雍熙帝的目光中恢複了往日的犀利,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靜妃,直將她看得心中發毛,靜妃有些不明所以地低喚了聲:“皇上……”
舞惜看著靜妃,心中著實佩服她收放自如的演技,這樣的本事她是自歎弗如的。那樣強勢的女人,竟然也有這樣嬌弱的時候?尤其,此時此刻還有她這個外人在……
雍熙帝看著靜妃,狀似不經意地問:“哦?果如愛妃所說嗎?”
靜妃連連點頭:“是啊!六公主千裏迢迢地回來省親,臣妾又豈會專門針對於她?臣妾當時隻是因為流嫣的事,太過心急,所以語氣可能有些嚴苛。”靜妃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雍熙帝的臉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變化,末了,她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說,“然而,六公主的防備太重,她因為臣妾幾句無心的話,就抽了臣妾一鞭子!”
雍熙帝的目光掃向靜妃的肩頭,靜妃連忙鬆開手,將衣衫下拉,果然,肩膀處有一條淡淡的紅印子。雍熙帝說:“等會叫太醫來給你上點藥。”
雍熙帝的態度令靜妃氣結,難道自己挨這一鞭子就這樣完了?
“皇上,六公主她……”靜妃還欲再說,被雍熙帝抬手製止了。
雍熙帝轉而看向舞惜,問:“舞惜,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舞惜搖搖頭:“並沒有,女兒對靜妃動手是事實,但是靜妃先對母妃出言不遜也是事實。女兒隻是替母妃抱不平罷了!”舞惜並不願多說,原本她是不想驚動父皇的,她同靜妃這樣隻是在讓父皇為難。歎口氣,舞惜真誠地說:“父皇,一切由您聖斷。女兒願受責罰!”
聽著舞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安若舞,靜妃心中竊喜。合宮中無人不知皇上有多麼地討厭安若舞,舞惜也因此受了不少責罰,竟然還這樣不知悔改!
而雍熙帝欣慰地看著舞惜,不愧是他和她的女兒!他知道舞惜最後那樣說,隻是不想讓他為難罷了!其實這事,並不十分為難。
雍熙帝看著靜妃說:“靜妃,你跟在朕的身邊年頭也不短了吧?許多規矩禮儀,你隻怕是宮裏最清楚的人。”
“是,承蒙皇上看重。”靜妃小心翼翼地說著。
“那麼,你該知道嫡庶尊卑有別!”雍熙帝的聲音瞬間沉下去,“你一口一個六公主,難道不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舞惜這次回來省親,她的身份早已不是當初的六公主,而是烏桓的大妃!”
“皇上……”靜妃的聲音中帶著些顫抖,她小心翼翼地接話,“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是很明白。”
雍熙帝起身看著靜妃說:“朕的意思說的還不清楚嗎?如舞惜自己所言,今時今日,她已然不是你的晚輩!她此次回來,代表的並不是她一個人,而是新繼位的烏桓大汗拓跋舒默!那麼她的身份是烏桓的使者!是烏桓的大妃!大妃是什麼級別你應該不用朕多說吧?”
靜妃顫抖著嘴唇,沒有說話。
雍熙帝接著說:“我大秦同烏桓自從定下盟約之後,便是盟國!此番,烏桓大妃帶著大汗的誠意來訪,對於兩國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事?烏桓大汗有多在乎大妃,你難道不知道?若是因為你,導致兩國交惡,你豈不是罪人?”
雍熙帝的指責愈發嚴厲,靜妃似不能承受一般,後退兩步……
舞惜也頗為不敢置信地聽著雍熙帝的話,她心中明白這是父皇有意偏袒她,心中一暖,到底在大秦,有她無法割舍的東西。
“靜妃,你可知錯?”雍熙帝問。
靜妃真是萬般委屈,舞惜此次省親,從未提什麼兩國邦交的事,分明就是出嫁的女兒回門探親!可是皇上這樣說,也是挑不出錯的。皇上他,分明就是偏袒舞惜!
看著皇上對舞惜的偏愛,再想想方才對流嫣的態度,靜妃心中氣憤難當!即便她有失禮的地方,難道舞惜的所作所為就完全沒有問題嗎?
“靜妃,朕在問你話!”雍熙帝再次說道,聲音明顯比之前要嚴厲一些。
即便心中再不甘心,此時此刻,也隻能忍氣吞聲:“皇上息怒,是臣妾考量不周。臣妾願意向烏桓大妃表達歉意。”最後這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靜妃的手安然放在兩側,寬大的袖子將手攏在其中,也幸虧如此,否則必定能被人瞧出她雙拳緊握到青筋暴出的程度。
聽著靜妃這樣難得的道歉,舞惜想著,既然父皇已經將台階為她鋪平,她哪有不受的理?含笑看著靜妃,舞惜溫言軟語道:“靜妃太過客氣。隻是,我們站的角度不同,難免靜妃在這些問題上會有失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