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語這一日兩次地出入嘉德殿,的確在宮裏引人注目。加之章華在她麵前表現得永遠都是謙卑有禮,那態度就好像她是皇上一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背地裏議論紛紛。哪怕是眾人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卻也八九不離十地能猜到,皇上多半是對她有些想法。
這樣的處境是蘇諾語一早便有心裏準備的,所以在麵對旁人的指指點點和議論紛紛時,她表現得雲淡風輕,毫不在意。一來,她心中無愧;二來,嘴長在別人身上,她管不了。
待得蘇諾語再次從嘉德殿內出來,同心雲走在回太醫院的路上,心雲滿臉擔憂:“小姐,您如此頻繁地出入嘉德殿,隻怕宮中到時候會流言蜚語不斷。”
“心雲,你錯了!”蘇諾語糾正道,“自從上次皇上出宮見我,這宮中隻怕就已經流言滿天飛。我告訴過你,那幾日刺客殺手接二連三地來,若非是有清然在,隻怕我早已身首異處!”
心雲擔憂地問:“小姐,那您預備如何應對?”
“她們有心議論,我再怎麼澄清也無用,反而越描越黑。還不如像現在這般,裝作不知,隨他們議論。”蘇諾語淡然地說著。
心雲見狀,便不再多說。小姐從來都是極有主意的人,想來她自有應對之策。
而蘇諾語離開後,季舒玄心情不錯,章華陪著笑臉說:“奴才可有日子沒見皇上這般高興,可見這蘇大夫真不愧是神醫啊!”
季舒玄撫掌而笑,指著章華說:“章華,你這嘴何時也會湊趣了?”
“奴才不過是看皇上心情好,還望皇上恕罪!”章華連忙躬身道。
“你所言不虛,何罪之有?”季舒玄反問。想了想,道,“說起來,朕還未將此事告知哲勳!當日朕欲立貴妃為後,他便苦口婆心地勸朕,讓朕不必考慮太多,還是該擇一個心儀之人為後!朕那會兒還不以為意,現在看來,他真是未卜先知!”
“既如此,那皇上可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褚爺一聲,也好叫他與您同樂!”章華說道。
季舒玄頷首:“不錯,朕也正有此意。這樣大的喜事,若是無人分享,豈非遺憾?”
章華點頭:“那奴才為您研磨!”
季舒玄提筆將此事寫下來,並命章華即刻派人送到褚哲勳手上。完事之後,他起身來到東配殿,看著殿內的陳設,心中開始想著:或許哪天諾語便會改變初衷,從太醫院搬來這裏。他甚至覺得,若是諾語喜歡,她以後常住這兒也是可以的。
對於季舒玄來說,蘇諾語就像是一味會令人上癮的毒藥,接觸的時間越長,他便對她越是迷戀,難以戒掉。她這前腳才離開沒多大功夫,他便已經開始盤算著,明日她來的時候,他該找些什麼話題聊。
在季舒玄心中,視蘇諾語如稀世珍寶,恨不能捧在手心中珍藏;而在這後宮中其他女人心中,卻視她如鯁在喉,恨不能立刻除之以後快!尤其像貴妃和楊妃這類有望封後的女子,當日便是派了殺手去除掉蘇諾語。
翌日晚間酉時三刻,楊妃換了尋常衣衫,命香茗掌燈,準備出門。
“娘娘,咱們今夜會不會白去一趟?”香茗說,“這夜深露重的,要不奴婢先去,您稍後再來吧!”
“不必!”楊妃斷然拒絕,“你不明白,隻有本宮親自去,那貴妃才會對本宮的誠意多信兩分。那個蘇太醫,本宮是一定要除去!可如今就皇上對她的態度來說,誰若是對她下了手,誰便會成為皇上的眼中釘!俗話說槍打出頭鳥,這出頭鳥的使命本宮一定會交給貴妃!”
“娘娘英明!那奴婢扶您去吧!”香茗說道。
楊妃欣然頷首:“其實,即便她今夜不來,也無妨。你瞧著如水月色,令人沉醉,而那月華宮附近,假山嶙峋,亭台樓榭,月色透過樹影斜斜地灑下來,映照著一地斑駁,不也值得一瞧麼?”
香茗一手拿起絹紅宮燈,一手扶著楊妃的手臂,道:“娘娘說得這般動人,奴婢都有幾分心動呢!既然如此美景,那豈有辜負的道理?”
主仆倆有說有笑,出了宮門,緩緩往月華宮的方向走。這個時辰,宮人們也都守在各自宮內,一路走來,竟沒遇到半個人影。
幾乎是算著時辰,戌時整,楊妃便已到了約定的地方恭候貴妃。
而此時的月華宮內,貴妃尚有幾分猶豫。她的目光不時地瞥向桌案上的更漏,心中猶豫著是否要去赴楊妃的約。彩紋見狀,問:“娘娘,楊妃之前同您約定的就是這會兒,您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