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她如此心性淡然的人也有些坐不住,每日進出太醫院,走在路上,隨處都能聽見有人竊竊私語她的身世。若是在以往,當事人出現的時候,眾人是該有所收斂才對。可這次不然,那些人見了她,聲音更大幾分,更有甚者還指指點點,一臉的興奮莫名。
這樣的情況著實對她的生活有些困擾,這才逼不得已地主動放棄了遠離季舒玄的日子,親自來嘉德殿求見。
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蘇諾語轉過身去,二話不說,跪下請安:“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季舒玄的腳步因著她如此正式的行禮而停滯了一瞬,片刻後方才如常:“你這是做什麼?朕記得曾同你有約定,見了朕不必如此拘束,如常即可。”
“是,皇上。”蘇諾語站起身來,微微偏頭,遞一記眼神給心雲,心雲了然,略行了禮,便悄然退下。章華見心雲退下,自然也不會再在皇上眼前晃,也退了出去,並體貼地關上殿門。
一時間,偏殿之中唯有季舒玄同蘇諾語兩人,相視而立……
季舒玄看著麵無表情的蘇諾語,心中迅速有了主意,這小妮子能主動前來,已是難能可貴,若是逼得太緊,隻怕不好。罷了,在小小女子麵前,便不該想著男兒氣概以及什麼皇上尊嚴,還是他主動些比較好。
打定主意後,季舒玄率先開口:“諾語,朕聽奴才說,你一早便來了,說是有要事同朕說。”
“皇上英明,又豈會猜不到小女子的心思?這些日子宮內物議沸騰,皆在討論我的身份同先皇後是否有關。”蘇諾語開門見山,直接挑明來意。
“唔,是有這回事。你就來找朕,就是因為此事吧。”季舒玄問,“那你說說,希望朕如何做?”
蘇諾語看著他,說:“皇上,事關先皇後,難道您便任由眾人妄加猜測,隨意談論?”
“先皇後?你不就是先皇後嗎?”季舒玄一臉狡猾的笑。
蘇諾語矢口否認:“皇上,您開什麼玩笑?當日是您昭告天下,先皇後薨逝,還在宮內為她舉行了簡單的葬禮。先皇後芳魂歸天,咱們豈能對死者不敬?”
“諾語,這大殿之中就你與朕兩人,你又何必不承認呢?”季舒玄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問。
蘇諾語莞爾一笑:“哪裏是我不承認?您盡可派人去京城問問,何人不知先皇後已薨逝的消息?又有何人見過先皇後的芳顏呢?”
季舒玄一噎,這小妮子,每次都抓住這個不放!他轉了語氣,溫和地說:“諾語,從前的事算朕的不是,先皇後的事咱們就不提了,你和朕之間,可以重新開始!你若是願意,朕可以即刻封你為皇後!帶著你祭天籌神,巡視百姓,如何?”
“皇上,多謝您的好意。”蘇諾語收斂笑意,冷聲道,“我不願意!”
季舒玄臉色一沉,道:“蘇諾語!因著朕罰跪一事,你幾日不來找朕,好容易今日來了,難道又準備同朕鬧個不愉快嗎?”
“微臣不敢!”蘇諾語一字一句地說,“皇上英明,您該知道我不來找您,同罰跪一事毫無關聯。若非您在流言蜚語一事上一直持縱容態度,隻怕今日我也不會出現在您麵前。”
蘇諾語說話不留情麵,三言兩語便挑破了季舒玄的計劃,叫季舒玄麵上有些下不來。說起來這事他沒有多加幹預,的確是有私心。他正是抓準了蘇諾語的心態,方才任由宮中諸人妄加談論,算準了蘇諾語必定會不堪煩擾,前來相求。
“諾語,你明知朕的心思,為何偏偏不領情?”季舒玄降低了身份,和緩了語氣,問道。
蘇諾語直視季舒玄的雙眼,誠懇地說:“皇上,多謝您的好意。您的喜歡,難能可貴。可感情一事,實非諾語能夠控製。皇上,容我說句僭越冒死的話,若是您想要我的真心回報,隻怕終其一生,也是不行的。”
蘇諾語的話令季舒玄神情一暗,隨即也坦言道:“你越是如此與眾不同,朕便越是放不下。朕這一生,還沒有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人!你既如此說,那麼朕便同你打個賭!朕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