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自從那日從藏書閣拂袖怒然而去後,便沒有去再見蘇諾語。一方麵,身為堂堂男子漢,一國之君,在沒有台階的情況下,實在是放不下麵子;另一方麵,他也想看看蘇諾語到底會不會主動來找他。
雖說他沒有去找她,但這心裏卻是從未曾將她放下。一日兩次地派了章華去看,又吩咐了禦膳房好吃好喝地供著,責罰了齊嬪,又賞賜了那日慎刑司年長的仆役。諸如此類種種,他都隻是想讓蘇諾語心中明白,他的意思。
可偏偏,那小妮子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季舒玄每每想著蘇諾語,心頭又愛又恨時,便隻想說這一句話。
章華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知道皇上是放不下蘇大夫,隻是一時間拉不下麵子而已。可不像蘇大夫,從不問及皇上半句不說,就連他不時地提及皇上,她也總能三兩句話便岔開。
時日久了,就連章華也覺得蘇大夫有些過分!皇上這樣的身份,從未如此關心過一個女子,好容易尋一個知心人,卻偏偏一番心意總是得不到回應。再這樣下去,隻怕總有一日會將皇上的耐心都耗盡!到時候,隻怕那蘇大夫連哭都尋不著地方!
季舒玄看著章華走進來,問:“她可曾說了什麼?”這話每日兩次,從開始的滿心期待,到現在就像是點卯般應付了事。他對答案已不報任何希望。
章華低垂著頭,半晌沒有做聲。
“好了,朕知道了。”季舒玄的聲音中有著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失望。
章華心生不忍,張口勸道:“皇上,若不然明日奴才便不去了吧?”
“不行!若是你不去,那小妮子隻怕沒兩日就把朕給忘了!”季舒玄說這話時,有幾分自嘲的意味。
章華無奈地說:“皇上,您這是何苦呢?奴才知道您心儀蘇大夫,可她如此,您實在辛苦啊。若不然咱們再選一次秀,指不定您能尋到更好的呢!”
“章華,你不懂!”季舒玄淡淡地說,“罷了,你退下吧。”
季舒玄見章華退下,對著桌案上燃燒的蠟燭,心底喃喃:諾語,難道你就真的看不上朕嗎?即便朕從前對你有所虧待,但這些日子朕對你的用心,你感受不到嗎?如今連著章華都在勸朕放手,若是能放手,朕隻怕早已放手,幹什麼要如此為難自己?可自從在瘟疫村見到你,朕的心裏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即便再怎麼不甘心,他也得承認,蘇諾語對他,隻怕是真的沒什麼好感。不過,她越是如此,他便越是不服,越是想要征服她!他相信,有朝一日,蘇諾語一定會心甘情願地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看這太平盛世!
原本季舒玄已在心底做好了同蘇諾語一直耗下去的準備,不想第二日,她便帶著心雲來到嘉德殿外,求見!
翌日清晨,季舒玄在早朝上,收到前方傳來的捷報,阮忠將軍所帶軍隊所向披靡,幾次與諸王叛軍交戰,均獲全勝!季舒玄心情大好,一掃心頭這些日子因著蘇諾語而造成的陰鬱。
下早朝後,季舒玄破天荒地對章華說:“章華啊,朕有日子沒往禦花園中走走了吧?今日朕心情好,不如你陪著朕去散散心!”
“皇上今日才得了捷報,自然心情好,奴才聽了也高興得很!”章華緊隨他身邊,笑著說。
不想剛出了大殿,便見有奴才候在那兒:“皇上萬福金安,蘇太醫帶著婢女在偏殿候了多時,皇上可要一見?”
季舒玄聽後,滿臉詫異:“你說誰?”
“回皇上的話,蘇太醫一早便來了。”那奴才不明所以,又重複一遍。
季舒玄看一眼章華,章華湊趣地說:“皇上今日可謂是喜事連連,既然蘇大夫來了,皇上可還要去禦花園走走?若不便叫蘇大夫再候些時候吧!”
“你這奴才,竟也敢拿朕打趣!”季舒玄佯裝怒意道。
章華連忙躬身:“奴才不敢。”
季舒玄朗聲笑道:“晨起朕便瞧見喜鵲從窗棱飛過,心中便是歡喜。不想果然是好兆頭!”
說話間,季舒玄已快步往偏殿走。快要行至門口時,已然瞧見背對著他,站在那兒的蘇諾語。一襲鵝黃色的長裙,外披了一件妃色的褙子,清新大方的顏色搭配,穿在她身上,格外賞心悅目。
的確如奴才所說,蘇諾語一早便來了。宮中的傳言現在已是愈演愈烈,季舒玄一直沒有表態,後宮諸人紛紛揣測著皇上的意思,更加地發揮著想象力。蘇諾語起先是不願理會,她一直認為謠言止於智者,可這次的流言蜚語壓根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