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說了。咱們快些回宮吧。”貴妃疲憊地說。
待貴妃離去後,大殿之上就隻剩下楊妃和章華兩人,楊妃癱坐在地上,傷心淚流,不願離去。章華站在一旁,雖不忍直接派人強行拖走,可若是等會被皇上知道,隻怕自己也是難逃其咎。
“楊妃娘娘,您這樣坐著也不是個事,皇上是不會見您的。奴才還是先送您回一趟高陽殿,到底是住了幾年的地方,想必您多少心有不舍。”章華體諒地說。
楊妃置若罔聞,目光的落處在地上那件精致的明黃色寢衣上,癡癡地流著淚。出來前,她還曾幻想著,若是皇上穿上了這件寢衣,必定會時時惦念著她的好。可沒想到事實的殘酷令她措手不及!
皇上竟能為了蘇諾語,而絲毫不顧念她多年的相伴,竟然能這樣冷酷無情地說出賜她自盡的話……
“皇上,您好狠啊!”楊妃喃喃道,忽而又仰天長嘯,“皇上,您好狠心啊!蘇諾語,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章華一聽,也顧不得忌諱,慌忙將她嘴捂上,小聲責備:“楊妃娘娘,都這個時候了,您還說這樣的話!若是叫皇上聽見,隻怕會連最後一絲情分也不講!”
“情分?”楊妃自嘲地笑著,“皇上如今為了蘇諾語,便能冤枉我,賜死我,還有什麼情分呢?章公公,我一個將死之人,難道還有什麼怕的嗎?事情再壞又能壞到哪兒呢?不過是由自盡變成被斬而已。於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皇上他……早已傷了我的心……”
章華眉頭微蹙,心有不忍,但這件事皇上聖意已決,任誰也無法更改。他歎口氣,說:“楊妃娘娘,無論如何,咱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吧。”
楊妃被章華半拖半拽地拉起來,失魂落魄地出了大殿,章華一直跟在她身後,並不說話。因著楊妃犯事,原本候在外麵的婢女香茗早早被趕回了高陽殿。
當然,這些微末細節的小事,對楊妃來說,早已無心在意。她一路上失魂落魄,無精打采地走著路,該流的淚早已在大殿中流盡,此時她倒是平靜許多。
直到回到高陽殿,楊妃方才停下腳步,轉而看向章華,說:“我收拾收拾,至多半個時辰,就去冷宮。你若是不嫌麻煩,就在這兒等著吧。”
“是,您請自便。奴才候在外麵。”章華依舊恭敬。
楊妃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抬腿邁進了高陽殿的大門。往日走在外麵,也能聽見奴才侍婢們說話打趣的聲音,今日倒是靜悄悄的,連落葉的聲音都聽得見。楊妃知道這是因為她即刻就要去冷宮等死,自然用不著人再伺候。禦前的人做事果然極有效率,短短時間便已遣散了宮內的奴才。
聽見庭院中的聲響,有人從正殿內迎了出來。楊妃見是香茗,微感詫異。倒是香茗一見她回來,哭著便衝到麵前,攙扶住她的手臂,往殿內走。
香茗微微偏頭看一眼楊妃略顯淩亂的發絲與褶皺的衣衫,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問吧,想問什麼就問吧。”楊妃淡淡地說。
香茗仔細想了想,擔憂地問出口:“娘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奴婢原本候在殿外等您,後來侍衛將奴婢趕了回來,又將咱們宮內的所有人都帶走了。”
“香茗,這兒咱們也住不了了。章華在外麵候著呢,咱們馬上就要去冷宮。”楊妃說話時,異常的平靜。
倒是香茗大吃一驚,雙眼圓瞪,不敢置信道:“冷宮?怎麼會這樣呢?娘娘,您不是還帶了寢衣去見皇上,皇上怎會舍得將您打入冷宮?”
楊妃輕笑一聲,道:“對,皇上的確不舍得將我打入冷宮,皇上的旨意是……”她頓一頓,朱唇輕啟,“賜自盡。”
香茗猛地停下腳步:“什麼?”
“好丫頭,我身邊如今隻有你一個人,可事發突然,我也沒有時間為你安排。等到我死了,不知道你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楊妃看著香茗,微微有些不忍,“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任勞任怨,隻怕到最後還得被我連累。”
“娘娘,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啊!奴婢是您的奴婢,為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何況,您若是死了,奴婢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香茗說著說著,眼淚流出來,“娘娘,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因為那個蘇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