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曼綺溫婉地開口,“您說的不錯,也許有一日,皇上的確是會下旨滿門抄斬。可如果真有那一日,您必定也是逃不了幹係!”
孫氏一聽,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正好讓天浩休書一封,將你給休了!免得你這個喪門星,連累了我們!”
曼綺對孫氏的話早已習以為常,無論孫氏如何激動,她皆能不動聲色地回擊:“娘,隻怕您想錯了。自從天浩去我爹那兒求娶我的那日起,您與我們平南王府,便牽扯在一起。即便是他休了我,到時候你們也逃脫不了。所以,您最好祈禱皇上不會動怒。否則我們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曼綺的這番話直戳利害關係,分析得透徹至極。孫氏心底暗暗叫苦,怎得就攤上了這麼一門親事!如今可好,還未來得及享受,便得陪著提心吊膽。
曼綺的話成功地讓孫氏安靜下來,孫氏站在那兒,怒視曼綺,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不堪入耳的話。
“娘,若是沒事,我便讓漣兒送您回去吧。”曼綺難得主動地下了逐客令。
孫氏哼一聲,拂袖而去。
待她離去後,曼綺卸下所有情緒,失落地坐在那兒。若非是孫氏欺人太甚,她實在不願說那樣的話。真心而論,她是希望能和孫氏和平共處的,她實在渴望一份單純的母愛……
漣兒半跪在她麵前,低聲道:“郡主,是不是方才奴婢說錯話了?奴婢不是存心的,隻是見二夫人如此欺負您,奴婢看不下去。”
“好漣兒,你在身邊這麼多年,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心嗎?”曼綺雙手捧著漣兒的臉,“如今在這府中,也唯有你與我相依為命。”
“什麼相依為命,郡主,您別說這樣的話!”漣兒勸道,“姑爺……姑爺一定是有您的,就如您所說,可能是姑爺太忙,才沒有給您來信吧。”為了寬郡主的心,漣兒不得不說這樣違心的話。
曼綺苦笑著搖頭:“平日裏我自欺欺人也就罷了,你何苦也來說這些話寬我的心呢?天浩他……我相信他心底是有我的,但隻怕在他心中還有許多比我更重要的東西。”
漣兒沒想到郡主會說出“自欺欺人”這樣的詞兒,心底一陣鈍痛。原以為郡主什麼都沒察覺,沒想到郡主始終保持著清醒。從前她總擔心郡主一心被姑爺蒙蔽,可現在看來,她倒寧願郡主什麼也不知道,總好過現在這般痛苦。
曼綺歎口氣:“連爹都知道給大娘來信,天浩若真的記掛我,又怎會沒有隻言片語呢?何況你聽方才娘說得那些話,大概也是因著她看出我在天浩心中不過爾爾,否則她斷然不會說那樣的話。”
“郡主,您別說了……”漣兒哽咽地拉著她的手,“奴婢見您如此,心中難受。”
曼綺臉上緩緩綻放笑意:“是啊,無論如何,這日子總是要一天天的過。我現在也不想那麼多,隻希望爹能平安無事,希望那些事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
漣兒重重地點頭,沒有說話。郡主實在是不容易,一方麵要記掛著王爺,一方麵又要承受姑爺的冷淡與孫氏的侮辱……
這些小插曲,蔣氏同清然自然不知情。清然陪著蔣氏用過晚膳之後,將她送回了主院,便告辭離去。比起孫氏與曼綺的勢同水火,清然與蔣氏真可論得上是親如母女。
回到逍遙穀後,清然麵色凝重地找到夜塵。夜塵對清然向來是觀察的細致入微,一眼便瞧出她心思太重,關切地問:“清然,上午走的時候還挺高興的,怎得這會兒神色不豫?難道……”他頓一頓,猜測道,“是娘為難你了?”
雖然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大,要知道自從清然過門,娘對她可比對他都好,但夜塵還是不免有這樣的擔心。清然性子爽利,麵上從不藏心事,如此鬱鬱,必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果然,清然瞪他一眼,嗔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和娘之間好著呢!她今日還百般誇我,說你這一生能娶到我,是你的福分呢!”
夜塵笑道:“娘這句話倒是不假,別說娶到你,這輩子就是遇上你,也是我的福氣!”
“偷吃蜜糖了?否則怎得嘴這麼甜?”清然反問他。
夜塵攬過她的肩,道:“我這可不是甜言蜜語啊!蒼天為證,我句句都發自肺腑!”
“好了,別鬧了。我有正經事與你說呢!”清然收斂笑意,看著他,“我今日回家,見娘的氣色不大好,起初我擔心娘生病了。細問之下,她才說並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這兩日總是心神不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