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綺毫無留戀地出了房門,她麵上始終掛著癡迷的笑,心底卻痛得早已麻木。一步一步,她沒有退路,心中明白,從此以後,身邊再沒有慈愛的爹,再沒有人能像爹那樣,處處以她為重,拚盡全力地保護她。
“雷陽,關門。”阮天浩的聲音傳出來,緊接著便是沉重的關門聲。砰地一聲,她無法抑製地顫抖了一下,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腳下的步伐卻更快了幾分。
曼綺在下人們詫異的注視中,回到了她與阮天浩的寢屋,有丫鬟上前幾步,殷切地扶著她,問:“郡主,您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什麼?”曼綺訥訥地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丫鬟小心翼翼地說:“奴婢瞧著您臉色不好,太過蒼白。要不奴婢去為您請大夫吧。”平南王府的奴才都知道曼綺是王爺的心頭肉,斷斷不敢有任何的不恭敬。
曼綺來到妝台前坐下,丫鬟連忙將銅鏡擺在她麵前。透過銅鏡,曼綺看著裏麵麵無血色的人,努力上揚嘴角,扯起一個虛無的笑。
丫鬟見她這樣,心中隻覺得不安,卻也不敢多言其他。
半晌後,曼綺方頭也不回地道:“翠兒,為我上妝吧。”
翠兒怔了怔,說:“郡主,您今日晨起已經上過妝。”她以為郡主隻是忘了,便提醒一句。
曼綺搖搖頭,聲音虛弱地開口:“重新上妝。我討厭自己這副虛弱的樣子,你動作快些,讓我的氣色紅潤些。人也顯得精神些。”
翠兒點頭應是後,想一想,還是再確定一次:“郡主,您隻怕是沒有休息好,要不您些上床歇會,或者奴婢去請大夫來吧。您的身體嬌貴,可萬萬不能大意了啊!”
翠兒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讓王爺或是姑爺瞧見郡主身子不適,隻怕心疼之餘,倒黴的還是她這個近身服侍的丫鬟。近日來這府邸的氣氛有些詭異,讓她們這些下人隨時都過得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本就心煩意亂的曼綺在翠兒的聒噪之下,耗盡了耐心。她猛地起身,回過頭去,高聲嗬斥道:“這府裏到底誰是主子?難道本郡主的話你聽不明白嗎?再若是聒噪,我便即刻派人將你打發了!”
曼綺向來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對下人也從沒有郡主的架子。平日裏,大家最喜歡的便是她,可今日她卻突然這樣動怒,翠兒驚慌之下,連忙跪地,拚命地磕頭說:“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曼綺看著翠兒在她腳下一副害怕的樣子,煩躁地轉過身去。對她來說,這樣的自己也是充滿陌生的。她疲憊地坐在椅子上,雙目微合,無力說道:“起來吧,為我上妝。”
“是,郡主。”翠兒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連忙起身,還不忘謝恩。
曼綺靠在椅背上,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安靜地,任由翠兒在她臉上忙碌著。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翠兒說:“郡主,好了,您看看可還滿意?”
曼綺緩緩睜開眼睛,仔細凝睇著銅鏡中的人,隻見那人眼睛中毫無靈氣,隻餘一股死氣沉沉。這樣的自己令她厭煩不已,曾幾何時,那個愛笑又樂觀活潑的自己到哪兒去了?她的生活似乎自從認識了阮天浩之後,便開始失去控製,進而變得一團糟!
曼綺怔怔地看了許久,遲緩地點頭:“不錯。”隨即起身,來到書桌邊,隨意拿起一本,開始翻閱……
而平南王的寢屋在曼綺離開後,便被雷陽關上,他站在阮天浩的身後,隨時準備聽命行事。平南王則同阮天浩對麵而坐,彼此均如猛虎般,虎視眈眈地望著彼此,任誰也不肯服軟。
平南王看著阮天浩和雷陽,心中明白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再無說軟話的必要,便索性什麼也不說。
相比之下,阮天浩則顯得氣定神閑,胸有成竹。許多事他心中早有了計較,不怕那些王爺不配合。
對峙許久,兩人均怒視對方,卻又始終一言不發。直到雷陽站在那兒,都覺得心底瘮得慌,但也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一時間,屋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終於,阮天浩將桌案上的茶端起來,一飲而盡後,重重地放置在桌上。隨即命令道:“動手吧。”
“是,主子。”雷陽應是,繞過阮天浩,一步一步走到平南王麵前,恭敬地說,“王爺,請吧。”話音未落,他的手飛快地自平南王麵前一晃,便見平南王臉色瞬間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