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皇上探監(上)(1 / 2)

阮天浩的眼底因著想到她而迸發出的光芒在那一瞬間暗淡,就好似火苗被傾盆大雨澆滅了一般。她的心意那麼難能可貴,生命更是如無價之寶,怎可為了他,而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呢?

若說後悔,他從不承認,但當她說出願意生死相隨的話之後,他的心卻不再如從前那般堅定。這幾天,他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若是一切可以重來,若是早一些明白她的好,他是否還會這般堅持?

答案,竟是不確定……

隻可惜這樣的假設毫無意義,人生永遠沒有重來的機會。若是一切可以回頭,或許不該去招惹美好的她……

“皇上,路黑難行,容奴才為您掌燈。”外麵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阮天浩的沉思。隻見他眉頭微皺,背過身去,滿是戒備。

不一會兒,腳步聲停了下來。阮天浩聽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們去外麵候著,朕有話問他。”

“是,奴才們明白。”獄卒退了出去。

待獄卒離開後,褚哲勳站在那兒,看著蜷縮在角落裏的人,沒有說話。關於阮天浩,朝臣們已有了商議的結果。難得有一次,眾口一詞,所有人都說他其罪當誅。判罰有了結果,三日後午時,斬首示眾。

畢竟曾經兄弟一場,即便在褚哲勳心底,早已將他看透,早已不再視他為兄弟,但這臨終一別,還是有些話想要同他說。前幾日曼綺來過一次,雖不知他們具體說了什麼,但據獄卒回話,似乎並不愉快。而逍遙穀那邊,夜塵和清然卻難得有不一樣的見解。

褚哲勳站在那兒,看著他再不似從前那般瀟灑倜儻,反而卑微如草芥,心裏多少有些難受。他來有一會兒了,阮天浩卻像是全然沒有會意般,一動不動。但越是這樣,褚哲勳就越是篤定,他一定知道自己來了,隻是不想麵對罷了。無妨,看在從前的交情上,他可以等。

就這樣,兩人一站一躺,無人打破沉默……

阮天浩了解褚哲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若是自己就這樣躺著,隻怕他也不會離開。而有他在,自己無法靜下心來,去回憶與曼綺的點點溫馨。

終於,他幾不可聞地歎氣:“皇上屈尊降貴來此,難道便要這樣一直站著嗎?”

褚哲勳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道:“既然說了話,不如起身麵對。”

阮天浩轉身,略顯艱難地站起來,伴著沉重的鐐銬聲,他站定在褚哲勳的麵前。兩人相視而立,許久後,方才聽見阮天浩嘲諷地開口:“從小到大,你似乎從未對這個位置表現出哪怕一丁點的覬覦,可即便如此,這位置竟然也落入你的囊中。”

褚哲勳搖頭:“天浩,你太偏執。其實阮叔待你與天策從來都是一樣的,你卻偏執地認定了他的偏心,對他下了毒手。曼綺也是如此,自她嫁與你那日起,便一直視你為天。可你對這結發之妻,也是毫無顧惜。就連我在內,從來都視你為兄弟,可你回報了我什麼?”

在阮天浩麵前,褚哲勳並未用那象征著無上權力的“朕”,而是“我”。登基也有些時日了,褚哲勳卻從未有過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態。哪怕在群臣麵前,他亦表現得平易近人。

阮天浩原本神色冰冷地看著他,絲毫不為所動,但當他驟然提及曼綺的時候,他冰冷的神色終於出現了變化。褚哲勳將這改變看在眼中,心下了然,夜塵和清然的推斷絕非空穴來風。在阮天浩那冷酷無情的心底到底也有柔軟的所在,很顯然曼綺便是那柔軟!

“你懂什麼?你們都是嫡子,哪裏明白庶出又不得重視的苦衷?”阮天浩的聲音抬高了幾分。嫡庶之別,大概是阮天浩幼年時期心底最深的痛!

褚哲勳神色微微暗淡,或許他的確不懂阮天浩的心結,但易地而處,他自信自己不會走到這一步。

“即便如此,你對阮叔和天策心存怨懟,那麼曼綺呢?自你們婚後,她是如何待你的,難道你不知道嗎?為何要如此對她?”褚哲勳問。既已知曉他的痛處,那麼問話當然要有所側重。

果然,阮天浩的憤慨有了一絲遲緩,他眼底瞬間暗淡下去,隨即才又武裝好自己,不領情地反問:“與你何幹?即便你如今成了一國之君,但我的家事,也輪不到你來置喙!”

褚哲勳並不動怒,阮天浩的心理防線早已破敗的不堪一擊,想要擊垮他輕而易舉。隻是他說的不錯,他的家世,與自己何幹?他與那曼綺郡主並無交情,今日願意多說兩句,也是看在諾語的麵子上。今日來此,一為辭別,二來也是有些話想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