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哲勳聽了阮天浩篤定的分析,心底倒是有些五味雜陳。原來這麼些年來,阮天浩對自己也算是知根知底,並非一味地利用。若非是人性的複雜,若非是皇權的誘惑,更或許是如他所說身為庶出的憤憤難平,也許他們之間會是很好的兄弟吧。
阮天浩見他沉默不語,便知道自己所言句句屬實。搖搖頭,有幾分無力感,難道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他冷笑道:“白霜月當初與我花前月下的時候,從不曾展露過這雪玉。到你這兒,竟願意傾囊相贈。說到底,還是你更厲害些啊!”
褚哲勳聞言,臉色一沉,冷冷警告:“阮天浩,你若是再敢說半句冒犯霜月的話,我便會讓你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頓一頓,“你是聰明人,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該知道能夠痛快地死比什麼都重要!”
“褚哲勳,你知道你我之間最大的區別嗎?”阮天浩並不在乎他的威脅,“你有軟肋!而我,沒有!”
“沒有嗎?”褚哲勳亦是冷笑,“曼綺如今孤身一人……”褚哲勳的話戛然而止。
阮天浩臉色大變,隨即又恢複了淡定:“以你褚哲勳的為人,我相信你不會對曼綺下手。”
“阮天浩,你說這樣的話,便說明你還不夠了解我。”褚哲勳認真糾正道,“你既清楚我對霜月的心思,便該明白,為了她,我寧負天下人!”
阮天浩怒視著他,半晌沒作聲,像是在掂量他話中的可信度。然而,終究沒敢打這個賭。如褚哲勳所言,曼綺如今孤身一人,再也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了。他此時說的再多,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也許便會給曼綺帶來滅頂之災!他已將她連累至此,再不可冒一點風險。
褚哲勳見他噤聲,心中斷定,阮天浩對曼綺是動了真心的。隻可惜,一切來得太晚。
阮天浩猶豫再三,終究不放心地道:“褚哲勳,君子一諾千金!你若是日後膽敢為難曼綺,我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白霜月!”
褚哲勳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阮天浩多少還算是了解褚哲勳的為人,也不多言其他。轉而將目光移向他手中的雪玉,道:“江湖傳言得雪玉者得天下,我倒是好奇,那上麵究竟是什麼秘密?”
褚哲勳不賣關子,將三枚放在他麵前,道:“我今日來此,便是為解你心頭之惑。”
阮天浩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中的三枚雪玉,隻見那三枚雪玉像是有靈性一般,緩緩靠攏,合而成一。雪玉通體靈透,隱隱泛著白光。又過了一會兒,上麵隱隱浮現出一行字。定睛一看,阮天浩幾乎要氣的吐血。隻見那上麵赫然寫著七個字:得民心者得天下!
褚哲勳看著他眼底的驚詫,緩緩道:“若說有秘密,這便是最大的秘密!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將雪玉收好,道,“阮天浩,以你的心性,永遠也得不到這天下!”
“那麼你呢?你憑什麼?”阮天浩反問,“之前便有傳言,說是先皇早有遺囑。若真有遺囑,那麼這皇位怎會落在你身上?倘若沒有那東西,你又是如何說服太妃和群臣的?”
褚哲勳一哂,道:“這個,你無須知道。我隻能告訴你,我絕非你這般處心積慮。”
阮天浩一噎,心裏也明白褚哲勳不會將其中細節說與他聽。事已至此,糾結這些過往的事也是沒有意義。
“既如此,皇上便請回吧。”阮天浩在說起皇上二字時,語氣中是滿滿的諷刺。
褚哲勳毫不在意,淡淡地應道:“也好,明日聖旨就會來,你且安心住著吧。”頓一頓,與他注視,“朕先回去了。”
說了這麼久的話,褚哲勳從未以皇上的身份壓他,到了這會兒,竟然端著皇上的身份。阮天浩怔怔,隨即反應過來,徒留個背影給褚哲勳。
褚哲勳略帶嘲諷地笑出聲,轉而離去。隻要不涉及到諾語,無論阮天浩做了什麼,他都不會與一個將死之人一般計較。
離開了大內監牢,褚哲勳往鳳鸞殿的方向走。臨出來時,是知會了諾語的。諾語隻是讓他再試探試探阮天浩對曼綺的態度,並無更多的反應。
待得他回去時,蘇諾語已然昏昏欲睡。心雲守在旁邊,見他進來,行禮之後便恭敬地退下。蘇諾語這些日子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褚哲勳有心請太醫,卻總被蘇諾語義正言辭的拒絕:“我本就是習醫之人,哪裏還需要別的太醫?你放心,隻是前陣子壓力太大,太累了,休息幾日便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