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語聞言眉頭皺起:“依宰相之言,他日本宮的女兒便得去給人做妾侍?”
自從知道清然有孕的消息後,她便也會有意無意地在心裏幻想著日後與哲勳的孩子。說起來,她和哲勳自小都是生活在養父母身邊,並沒有親生爹娘的照拂。同樣的,養父母對他們都非常好。因而她也好,哲勳也好,脾氣秉性都很不錯。
關於他們的孩子,她也想過,即便一出生便是皇子、公主,但她仍會像尋常家庭那樣,給他們最平常溫暖的愛。尤其是女兒,更不會為了所謂的朝政穩定,而拿女兒的婚姻做交換。這一點上,她與哲勳也算是達成共識,哲勳亦說過絕不會用女兒的婚姻做籌碼。
宰相一聽這話語氣不對,連忙解釋:“娘娘恕罪,老臣絕非那個意思。隻是希望娘娘能將心比心,求皇上為小女指一門好親事。”
“這不正是你們心裏所想嗎?”蘇諾語語氣沉下來,“皇上此舉不過是順水推舟,遂了你們的心意。”
聞言,宰相和戶部侍郎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應對。到底是宰相更沉穩些,試探地問:“恕老臣愚鈍,娘娘此言,老臣並不十分理解。”
“那你便說說在你看來,這兒女的婚事什麼最重要?”蘇諾語不答反問。
宰相鬆一口氣,義正言辭:“回娘娘的話,在老臣看來,兒女的婚事自然是他們心中滿意最重要。”說這話時,他忍不住在心底仔細思量,生怕言語不善,又著了這皇後娘娘的道。想了想,補充道,“其實老臣看重的也不盡是門當戶對,更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在婚姻中受了一絲一毫的委屈。”
戶部侍郎點頭附和:“微臣亦是如此。雖然隻是微臣的妹妹,但微臣也不希望她嫁與自己不喜歡的人,草草地過一生。娘娘慈悲,還請代為轉達。”
蘇諾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許久沒有言語。
她就那麼直直地盯著他們,眼底充滿了審視的意味。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兩個人究竟是如何練就的這樣的本領,睜眼說瞎話,尚能麵不改色,也是難為他們了。
見蘇諾語半天不說話,宰相再拜:“娘娘。”
蘇諾語輕笑出聲,道:“本宮隻是在想,你們是如何做到這樣言之鑿鑿,卻又沒有半分心虛的?”
宰相和戶部侍郎麵上略有尷尬,再看向她時,目光中有了一絲躲閃。
蘇諾語的話卻如利箭般,毫不留情:“你們若真是為了她們的幸福著想,又豈會想著送她們來選秀?入宮伴駕,在你們看來就是幸福嗎?還是說你們所考慮的從來都隻有自己的官途爵位?你們明知道皇上心中容不下她們,還想盡辦法,便是你們所謂的不願她們受委屈嗎?”
“這個……”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直白,宰相和戶部侍郎皆有些遲疑。
蘇諾語卻並不理會他們,接著說:“而你們今日之所以來找本宮,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還不是因著皇上的指婚沒有達成你們的心願。你們所想的,便是讓她們嫁入門當戶對的世家當正室,這樣一來日後在朝堂之上,也好互相幫襯著!”
“娘娘此言差矣。”宰相辯駁,“小女心心念念皆是皇上,想必您那日多少也知道些。”
蘇諾語冷笑道:“誠然如吳紫晴所言,她在數年前便心儀於皇上,可是據本宮所知,這些年中你並未放棄過送她來選秀的心。換言之,今日若皇上不是哲勳,你可還會順了她的心意?”
宰相麵色一頓,辯駁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到底是為人父、為人兄,事關女子的終身幸福,難道從不在你們考慮範圍嗎?”蘇諾語的語氣漸漸冷下去,“既然你們一心想著自己,皇上此舉也算是為你們著想。原本入宮也僅僅是個妾,既然你們都上趕著來,不如成全你們。”
宰相和戶部侍郎心中一涼,若非是皇後這樣說,隻怕他們根本想不到這一層來。難怪皇上這次的指婚皆是已娶了正妻的,竟是為了這個!
蘇諾語坐直了身體,麵色沉寂,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你們便回去吧,本宮這兒沒什麼好說的。皇上那兒更是金口玉言,一諾千金!”
宰相跪直了身體,還想再說,便聽見外麵傳來了田遠的聲音:“皇上駕到……”
話音未落,褚哲勳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越過跪在那兒的兩人,徑直看向蘇諾語:“諾語,今日天氣晴好,不如我們出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