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蕩漾的心(1 / 2)

心是飄蕩的,沒個角落。

突然送來消息,說你負傷獨自前行。

我以一種怎樣狂亂潦草的極速,在這平寧的效外十裏的樹林將你尋覓。如何能給我一種力,讓我不費吹力便讓這隔了你的樹影消失,讓我得見你的顏容?

找到你了,你靜倚馬旁。

我糊亂地下馬奔行如風卻了無痕跡,不願驚醒了你,怕你醒來的疼痛。

我走近了,無比挑剔你的容顏。你的眉線不應如此皺褶,你的眼簾不應如此合攏,你的唇角不應這樣緊抿,你的臉色不應這樣蒼白,你的手線不應如此繃緊,你的衫衣不應如此損破,你身上的傷瘀不應如此的眾多!如何能讓你自己,變得如此狼狽,南雲隱?

你不該是這樣的,你不應是這樣!你應該眉角舒展,唇角常笑,麵色潤澤,衣衫齊整;你應該,微笑若風,光華流轉;你不應有如此的果斷,你應該更怕死一些,沒有人會將你責怪!

然而我又怎能將你挑剔,我又怎能將自己輕易地諒解?將你置於險地,我本是個禍首。

帶你輕輕上馬,讓你盡量靠向我的身體,若有更好更快的方法,我決計不願讓你忍受這樣顛沛的痛楚。

你醒來,對我笑,說齊越我認識你,你是齊越。夜色裏你的眼眸晶亮唇弦輕彎,瞬間重又陷於暈沉。

心終於落下,無法描繪這樣的心情,這是一種怎樣的萌動。

南雲隱,你合上的眼簾不會知道,我曾這樣久久的注視,注視你平靜的容顏,你唇角微微地笑意。我在你身影,久久不去地留連。

我開始省視自己,省視胸腔裏那一顆動蕩跳躍的心弦。

—————(齊越)

月光很輕盈地撲灑。這月,應是換了天日的弦。我是詫異的,何故一睡便睡了這許久?

發現身體作了位移,頭頂是帳背後靠床,衫衣新換臂傷布條宛轉。

明窗淨幾的屋,簡極靜極。木門開來的時候聲音極微,有走近的影。我微睜了眼,一張極俊的臉有糾結的眉,眉下星朗的目映著月華的影。

他向我走來,眼光在我臉上不去地留連,半晌方才開口。

“醒了?”

柔和的音質緩沉似歎息,帶著胸腔共振的音。

我微頷首,將嘴角作了個上拉的弧度。

“睡了兩天。”

“比我想的要久一些。”我開口,語音沙啞喉頭幹澀。

“喝些水,潤潤喉頭。”他說著從桌上取來茶水,避開我伸出的左手送至唇前,讓我就著碗口喝了。

“感覺如何?”

“好些。”

他於是再不說話,隻坐在床沿一徑盯著我直瞧。那雙眼裏的波光太過濃豔,我率先別了眼麵色怪異地赧然。

耳旁傳來輕輕的哼笑,悶悶撞擊在我的耳鼓,我有些著惱麵上那層皮越發地紅潤。

“殿下——?”我開口,被他伸出的指覆了唇而打斷。

“雲隱,當我身在朝堂,我以為並且我也是這南離的太子;可是下了朝堂,我隻是這萬千之人的一人,平平常常的齊越,由其咱們二人相處的時候。所以,說了這麼多次為什麼還會忘記?實在應該受罰!”

他說完,便笑盈盈更坐近些許,修長的指轉而在我左臂輕輕地揉壓。

我看看他,本來也隻是一時忘了,可是當他這麼坐在那裏認真凝視於我的時候,生生生出無法開口的意念,我奇怪這麼簡單的兩個字為何就是叫不出口,這似乎和我的性格大相徑庭。

“你剛看什麼?”我想著轉了話題,可是開口才發現好奇心占據了舌頭。

“我看麼?看你這麼個文秀之人,怎麼那時就會有那麼大膽的作法?”齊越邊說邊笑,好不得意似乎正中他的下懷,我於是不免又更恨我的舌頭一些。

“你認為是什麼樣的原因,怕死?”

“須知若果真怕死的人是做不出這樣舉止來的,這我見得多了。”齊越搖頭,並微笑。

“那末,還請你給我安個堂皇些的理由,我聽了便是臂傷也不痛了。”

“果真有那樣的效果,莫說有縱便是沒有我也同你找些出來。”

“如此謝了。”

“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冷靜的判斷作出選擇,雲隱的表現總是那麼讓人意外,夠果斷啊。”

“這是個優點,”我點頭,“還有沒有?這點不夠止痛。”我衝他笑。

“這傷,”齊越將指從我左臂上移至傷處,“很痛吧?”

“還好。”

“那馬跑得很快!”

“有點。”

“找到你的時候,全身是血,到處是刮傷。”齊越轉了麵,星朗的目和著指在我的傷處翻飛,“這裏是平寧,我作了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