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這樣的逼問,無疑透著濃重的殺氣,回答不好,肯定人頭落地。王彥超機敏過人,聽了皇帝的問話,不敢怠慢,立即站起,退到階下,叩首道:“淺水中怎麼能夠容下神龍呢?當年陛下沒有滯留在我那小地方,實乃天意啊!”聞聽此言,趙匡胤哈哈大笑,心中鬱結之氣一掃而光,從此不僅沒有再追究過去之事,而且還對王彥超信賴有加,委以重任。

自古以來,麵對皇權,不卑不亢者少有,多名垂青史。南朝齊高帝曾與王僧度比書法,皇帝問道:“誰為第一?”王僧度回答說:“臣的書法在人臣中第一,陛下的書法在皇帝中第一。”齊高帝聽了,隻好笑道:“抑太會替自己說話了!”王僧度敢這麼對皇帝說話,也因齊高帝還算是位胸襟寬大的君主。不然,借王僧度十個膽,他也不敢作此狂語。王僧度為王羲之四世族孫,可謂大有祖風。

1946年,戴笠墜機死亡,蔣介石囑咐陳立夫隆重舉辦追悼會,並示意弄幾幅名人的挽聯來悼念。乘名流聚會的機會,陳立夫提出送挽聯的事。像戴笠這樣的人,如果諛揚,必為智者不恥;反之,又恐納禍。

眾人互相推諉之後,推章士釗來寫。章不好再推,一番思考之後寫下一副挽聯:“生為國家,死為國家,平生具俠義風,功罪蓋棺猶未定;譽滿天下,謗滿天下,亂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後人評”。

戴笠忠蔣反共,人盡皆知,但在日占區組建諜網,收集情報,擾擊日寇,鏟除奸偽,取得一定成效。章士釗此聯點出了戴笠一生的特點,入木三分,對戴笠不毀不譽,留待後人評說。這挽聯不吹不捧,不卑不亢,也算給戴笠留了個顏麵。

莎士比亞說過:“讚美是照在人心靈上的陽光,沒有陽光人類將不能生長!”可見,讚美是基於人性基本需要的產物,是良好人際關係的潤滑劑。從這個意義上說,技巧高超的拍馬就是讚美,而那些技巧拙劣的讚美則是令人討厭的拍馬屁。

古人雲:“好譽人者諛,好人譽者愚。”愛吹捧別人的,大都別有用心;而那些愛聽好話的,則時常被小人所蒙蔽。無數事實證明,拍馬者奉承迎合、奴顏婢膝無非是為了私心私利,一旦上位,少不了亂政禍國。荀子曾怒斥:“諂媚我者,吾賊也。”看來,兩千多年前的古人倒是比現下許多人要清醒得多。

可也讓人擔心,如果人們都去鑽研“馬屁學”,我們這個社會又將走向何處?

(作者單位:黑龍江省人民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