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平那邊回到家裏以後由最初的尷尬慢慢變成擔心,坐在屋裏的椅子上歎氣。
這時,綠羅和陸老太從外麵有說有笑的進來了,看見他坐在椅子上滿麵愁容急忙過來。
“六郎啊,你這是怎麼了?”裹著絳色綢緞的陸老太擔憂的摸了下陸文平的額頭,自語道:“這也不燙啊!”
綠羅問:“相公莫不是在公事上有什麼煩惱?若是有,妾身便去禮部尚書府求見少夫人,讓公子幫相公一把。”
禮部尚書府的少夫人指曾在安平任縣令李文浩的妻子於氏。當初李文浩在安平任滿時,綠羅天天去縣衙求著於氏帶陸文平一起走,在大戶人家後宅待過的她很清楚,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那陸文平隻能在這裏做一輩子小吏。可於氏卻不為所動,她不覺得陸文平是一個多難得的人才。
多次央求而不得,綠羅不免有些惱,有一次她在跪求於氏時剛好李文浩碰到,得知綠羅所求時,覺得不是多大的事情,並情陸文平雖無大才,但做事還算認真,便應允了下來。
後來,李文浩被調往江前任職也便將陸文平帶著了,後來江南事發,李文浩的祖父怕自己的孫兒受到波及便動用關係將他調回了京城,陸文平也跟著進了他做夢都想來的京城,家眷自然也跟著到了京城。
陸文平歎了口氣,“隻怕我的官兒就要當到頭了?”
“啥?為啥啊?”陸老太嚇了一跳,這老夫人的癮還沒當夠呢,怎麼兒子的官就要當到頭了?
綠羅的心也不由提了起來,她想爬少爺的床沒爬成,嫁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小吏好不容易熬成京官,自己還沒得個誥命夫人呢,怎麼他的官就當到頭了?“相公怎麼了?可是那番務堂裏的事務太難打理?”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番務堂是油水最多的衙門,以前一同當差的姐妹誰不羨慕她的好運氣?
“到也不是。”陸文平搖搖頭又歎口氣,“我今日碰到華氏了。”
“華氏?”陸老太和綠羅愣住了,相互看了一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陸文平說的華氏指的就是休掉的妻子華容華。
陸老太呸了一聲,“六郎別急,等娘去燒兩柱香去去你身上的晦氣。”
綠羅奇怪的問:“夫君是在哪裏碰到她的?莫不是在路上,可是她不應該是坐馬車嗎?”到了京城關於華容華的事跡他們也聽說過,所以綠羅可不認為華容華會拋頭露麵的走在街上。
“不是街上,是在番務堂。”陸文平的目光有些複雜,誰能想得到當初那個非自己不嫁的婦人,如今竟成了太子的座上賓?
“番務堂?她的副執事不是已經被撤了嗎?”綠羅有些不是滋味了。都是嫁過同一個男人的女人,人家出入東宮走江南,自己掙下了身家不說,就連現在的婆家都得供著她,可是,反觀自己呢,每天就窩在這個合租的小院子裏算計著男人的那點俸祿。
“天家的事誰說的清楚?”陸文平回想著今日番務堂總管福喜和太子幕僚對華容華的態度,覺得太子好像有要重新任用她的意思。
陸老太可不清楚什麼番務堂不番務堂,隻罵罵咧咧的問:“六郎,可是那賤人又拖累你了?娘去罵死她……”
“娘!”
“婆婆!”陸文平和綠羅同時開口,對這摸不清楚狀況的陸老太著實頭疼。
“娘,華氏現在是正三品誥命夫人,你若貿然的得罪她,別說兒子這官當不成了,就連小命都保不住。”
陸老太被嚇了一跳,“不就罵她幾句,怎麼就……”
“她可是聖上親封的誥命!”綠羅在一旁道:“你罵她不就等於罵聖上,到時弄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連金寶(江蘭生的兒子,現在陸老太唯一的孫子)都活不成了。”
一聽可能危害到孫子,陸老太焉兒了,這時她聽到院子裏傳來孫子的哭聲,直接罵著就出去了,“一準是馮老太太的孫子又在欺負我家金寶!看我不教訓他。”很快,外麵就傳來了兩個老太太的對罵聲。
馮家也同樣是戶部的六品主事,因為京城靠近皇城這邊的宅子貴的要死,所以一般都是幾家合租,這座兩進宅子就是馮家和陸家一起合租的,按說兩人在同一部門做事應該很熟才是,可因為陸文平被選上了做番務堂的帳房,馮家人一直在找陸家的茬,馮家同樣也有個寵孫子沒邊的老太太,所以兩個老太太便經常因為孫子打架而罵起來。
聽著外麵的罵聲,陸文平歎了口氣,感覺頭痛欲裂。
綠羅關切的問:“相公,可要我出去勸勸婆婆?”
陸文平擺了擺手,有些心不在焉。
“相公,不如我們去求求華夫人讓她給我們一條生路吧。”綠羅建議道。
“誰要求她?”陸文平的臉黑了,如果是不相幹的人也許他就厚著臉皮去求了,可是華容華曾是他休掉的女人,是他不要的人,現在再讓他去相求,他可沒這個臉!
綠羅也猜到陸文平的顧慮,笑著道:“相公,我們自然是不便去,可我們家裏不是有個人最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