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殺了人心就發虛,雖說不是直接動的手,可到底脫不了幹係,更何況這一大一小剛咽了氣的兩具屍體還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呢。
今日夫人是鐵了心要弄死那個狐媚子梅姨娘,因此跟來的都是頂忠心的仆婦,妖風貼著臉皮刮過去一個個雖說嚇得麵如土色,仍然沒亂做起來。
眼看著晴空萬裏的,桂嬤嬤心下也是發虛,但看著這群人瑟瑟縮縮的樣子不由皺了眉。
提氣喊了聲“都作死啊。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姨娘小姐抬回去稟了侯爺並夫人做定奪。”,而後一扭身子上了最中間的一輛馬車。
這馬車原本是備給那梅姨娘和劉小姐的,如今倆人都成了死人自然也不必再占著這上好的馬車了。
畢竟人死如燈滅麼,隨便找個板車一塞帶回去也就是了,還省得給他們夫人添堵。
這桂嬤嬤拿腔拿調地上了車,心想這回自己這差事辦的真是漂亮,根本沒沾自個兒的手,回頭就算侯爺有心算賬也算不到她頭上。
人是安親王世子殺得,有氣您找他使去啊。
這話借桂嬤嬤三個膽兒她也不敢說,但架不住人家越想越得意。
正喜滋滋地想嘬口茶,就聽外頭一片喧嘩,隱隱能聽到什麼“詐屍”間或“索命”的言語。
桂嬤嬤不由沉了臉色,心想外頭這群人真是年紀越大越不堪用。這個關頭上不趕緊收拾收拾啟程回去,卻又在詐唬些什麼。
回頭她一定稟了夫人把這些人都打發了!
這樣想著,桂嬤嬤不耐煩地掀開了馬車的簾子,正想嗬斥幾句就看見那原本應該斷了氣的林千憶幽幽的站在血泊中,長長的劉海散下來遮住她的神色,整個的人氣息晦暗異常。
這是盛夏,太陽大的能把人烤得眼花,可站在大太陽底下的林千憶卻一身冰寒。
一股涼氣騰地順著脊柱竄上來,桂嬤嬤狠狠打了個寒顫後方才回過神來,趕忙走下馬車福身向她請安:“六……六小姐?”
林千憶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悲喜難辨。
她的額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此時扔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血,很快就在那片快要凝固了的赤紅的土地前的彙成一片新的血泊。
她的衣服被馬車掛的破破爛爛,大半還浸滿了血,再加上剛從地上一滾變得汙泥不堪。右邊臉上縱橫著半幹不幹的血印子,眼睛由於疼痛變得赤紅,乍一看倒有十分地像那剛從地府裏爬出來的厲鬼而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林千憶在那兒一站就是一刻鍾,也不說話。
她不動,跪在地上的一種奴仆自然不敢動,因此一時間這個香火旺盛的寺廟的山腳下居然寂靜異常,十分詭秘。
其實林千憶也不是要嚇唬他們,隻是她方才還跟人在高樓大廈林立、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撕著逼,一轉眼就到了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腦袋被打了一個大窟窿不說渾身還跟散了架似的疼,簡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媽的智障!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可你讓她撅個跟頭昏過去她也做不到,畢竟現在她連什麼情況她都不清楚,這一撅能不能再醒過來還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