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之事與季弟日日熟商,實難組一妥人認真照料。沅弟祭文情文極摯,亦苦無人專管事耳。即問近佳。
兄國藩手草二月二十四日
後輩子弟宜學射早起
澄侯、沅浦兩弟左右:
二十二日接初七日所發家信,內澄塥弟一件、沅弟一件、紀澤一件!如叔父大人已於三月二日安厝馬公塘,兩弟於家中兩代各位老人養病送死之事,皆備極誠敬,將來必食報於子孫。聞馬公塘山勢平衍,可決其無水蟻凶災,尤以為慰。澄弟服補劑而大愈,甚幸甚幸。麗參、鹿茸雖享福稍早,而體氣本弱,亦屑無可如何。吾生平頗講求惜福二字之義,近來亦補藥不斷,且菜蔬亦比往年較奢。自愧享用太過,然亦體氣太弱,不得不爾。胡潤帥、李希庵常服遼參,則其享受更有過於餘者。澄弟平日太勞傷精,鎖呐傷氣,多酒傷脾。以後戒此三事,而常服補劑,自可日就痊可。麗參、鹿茸服畢後,餘可再寄,不可間斷,亦不可過多,每早服二錢可也。
家中後輩子弟個個體弱,鎖呐、吃酒二事須早早戒之,不可開此風氣。學射最足保養,起早尤千金妙方、長壽金丹也。
紀澤今年耽擱太多,此次宜靜坐兩個月。《漢魏六朝百三名家》,京中帶回一部,江西帶回一部,可付一部來營。紀鴻《通鑒》講至何處?並問。即候日好。
兄國藩手草三月二十四日
再,撫州紳士刻餘所書《擬峴台記》,共刷來八份,茲寄五份回家。澄弟一份,沅弟一份,紀澤一份,外二份送家中各位先生。暫不能遍送也。
寧國被圍仍不能往救
澄侯四弟左右:
初二日由安慶沅弟處寄到弟信一件,得知弟體微有不適。不吃不喝。頭上出汗,貪睡而不能酣眠。此三者皆係陽虛之症,於參茸柱附相宜。往年內子在京曾害陽虛之病,其時力不能買參茸。惟每日用大鍋煮黃耆黨參,熬成極濃之汁,惟不令成膏,恐其粘鍋而有燒氣也。每劑桂附薑術之類,份量皆重。又以力參茸片蒸而兌之,又以大鍋中煮耆黨濃汁和而服之,十餘日而大愈。今弟之病亦係陽虛,可照此法辦理。以耆黨兩味各熬極濃之汁,和於諸藥之中,必有奇效。但須好好經理,恐粘鍋耳。
餘到祁門已二十三日,身體平安。近處惟寧國被圍緊急,日日告求救援。餘因鮑超、張運蘭等未到,不能往救,未免望極生怨,謗議日滋。浙江之事尚屬平穩。弟現在不管閑事,省費許多精神,將來大愈之後,亦可將閑事招牌收起,專意蒔蔬養魚,生趣盎然也。
七日初四日
浙江之敵已退
沅、季兩弟左右:
十一日接沅弟初六日信,是夕又接兩弟初八日信,知有作一屆公公之喜。初七家信尚未到也。應複事,條列如左:
一、進駐徽州,待勝仗後再看,此說甚是。目下池州之賊思犯東、建,普營之事均未妥協,餘在祁門不宜輕動,已派次青赴徽接印矣。
一、僧邸之敗,沅弟去年在撫州之言皆驗,實有當驗之理也。餘處高位,蹈危機,觀陸、何與僧覆轍相尋,彌深悚懼,將有何道可以免於大戾?弟細思之而詳告我。吾恐詒先人羞,非僅為一身計。
一、癸冬屏絕頗嚴,弟可放心。周之翰不甚密邇,或三四日一見。若再疏,則不能安其居矣。吳退庵事,斷不能返漢,且待到後再看。文士之自命過高,立論過亢,幾成通病。吾所批其硬在嘴、其勁在筆,此也。然天分高者,亦可引之一變而至道。如羅山、璞山、希庵皆極高亢後乃漸歸平實。即餘昔年亦失之高亢,近日稍就平實。周之翰、吳退庵,其弊亦在高亢,然品行究不卑汙。如此次南坡稟中胡鏞、彭汝琮等,則更有難言者。餘雖不願,而不能不給劄,以此衡之,亦未宜待彼太寬而待此太褊也。大抵天下無完全無間之人才,亦無完全無隙之交情。大者得正,而小者包荒,斯可耳。
一、浙江之賊之退,一至平望,一至石門,當不足慮,餘得專心治皖南之事。春霆尚未到,殊可怪也。
八月十三日
次青至今未回殊令駭異
沅、季弟左右:
初十日接弟初六、七之信,借悉一切。
平江勇已全數撤遣。此次平江勇之可惡,實出情理之外。沅弟昔嚐力言平江勇斷不可用,餘今悔信之不篤也。次青走出皖南境外,至浙江衢州、江西廣信等處,至今尚未回老營,尤可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