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1 / 2)

血,漫天的血。地上,天上,身上。

刑場裏堆滿了屍體,頭和屍身分開了浸在血裏,分不清楚誰是誰的。羅宛鶯猛烈地抽搐起來,拚命地爬向那堆屍體,爹爹,哥哥——

血模糊了雙眼,有什麼東西順著臉頰滑下,砸在地上,濺起無色的小坑。她的喉嚨傳出壓抑的嗚咽,像是捂住耳朵聽到的雷聲。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羅宛鶯沉浸在一片血色中。是誰的聲音?誰在呼喚我?那些人不是已經死了嗎?對,都被我害死了……

緩緩睜開眼睛,好一會眼前才變得清明起來。

“小姐,小姐!你醒啦?”眼前是一個穿翠綠色衣衫的小丫鬟伏在床沿欣喜地叫喚,“太好了,奴婢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嚇死奴婢了!”

看到那陌生而稚嫩的臉龐,羅宛鶯皺起了眉頭。這是誰?我不是死了嗎?

她伸出藏在被子裏的雙手,手指纖長,膚色白皙,還是個孩子的手,有些嬰兒肥,那些曾經練劍的繭子沒有了,手臂上也沒有了疤痕。羅宛鶯的目光閃了閃,這不是我!

“鏡子拿來我看看!”

隻見鏡中的女子,眉若遠山,不抹自帶三分深黛,兩潭泓瞳似星辰,叫人一看,便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瓊鼻嬌俏似清月,丹唇含朱賽櫻桃。三千青絲隨意披撒在腦後,有幾縷像是專要調皮一些似的,從耳邊垂下。雖然仍是在病中,但並沒有減卻她的美,反倒是嬌弱蒼白,平白給她添了幾分柔弱溫婉。就像是開在天山懸崖邊上的雪蓮,不容人褻瀆。

她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歎了一口氣,這孩子以前老是吃不好吧,皮包骨頭,麵黃肌瘦。

這容貌,年歲雖小,好好調養的話,長大後定不輸當年名滿京城的鎮國公府二小姐羅宛鶯。如果好好打扮,甚至還會略勝一籌。隻是這樣的美貌,在這種地方——她顰起眉頭——是個禍害。

“聽趙嬤嬤說,小姐你和夫人有八分像呢。”

環顧四周,掛著帷幔的床榻,簡潔大氣的木桌,繡有蝴蝶逗花叢的屏風,清秀卻不奢華。像個一般官宦家中小姐的閨房。

“小姐,你怎麼了?”小丫鬟奇怪的看著自家小姐的舉動。

羅宛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吸了一口氣,說到:“我是怎麼了?”

聽到這兒,小丫鬟瞬間生氣了:“都是二小姐的錯,要不是二小姐約小姐你去遊湖,小姐也不會落水,染上風寒了。她倒好,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仗著老夫人的寵愛無法無天!”

所以是這身體的主人是死於風寒,才讓我有機會重回世間?

“是這樣的,你聽我說,我醒過來忘記了許多事。”羅宛鶯看見小丫鬟瞪大了眼睛,忙補充,“你且先將這府中的事講給我聽聽。”

原來這是平陽蘇府。原主的名字叫蘇九音,是府中的三小姐,今年十二歲,此外蘇九音有一個參軍的哥哥大少爺蘇承風,今年十四歲,二者均由原配嫡母所出。無奈在蘇九音六歲時,母親木遠蘭在前往平陽寺燒香的途中遇匪人罹難。

此後蘇九音的父親——平陽知州蘇靖將貴妾劉姨娘,也就是二小姐蘇流月的母親,扶正。自此以後,蘇九音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不但待遇與庶女相當,還受盡嫡姐的欺負。

蘇靖有三房妾室,分別是李姨娘,張姨娘,陳姨娘。大小姐蘇流雲是陳姨娘所出,今年十四歲,二小姐今年十二歲,比蘇九音大三個月,李姨娘育有庶子二少爺蘇承旭,今年八歲,而張姨娘無所出。

蘇九音目前隻有兩個貼身丫頭,分別是白芍和沉香,都隻有十三歲,還有一個母親留下來的嬤嬤,就是趙嬤嬤。先前守著的就是沉香。而白芍因遊船時沒照看好蘇九音,被夫人打了三十大板,現在還在床上病著。而趙嬤嬤在蘇九音的孝期完的時候,被劉氏安了個罪名,打發到蘇家的莊子上去了。

府中的老夫人,是蘇靖的母親,蘇九音的祖母。不過據沉香所說,老夫人很是厭惡蘇九音的母親木遠蘭,順帶也不喜歡蘇九音和蘇承風,反倒是喜歡娘家的侄女,二小姐蘇流月的母親劉如意。所以日子久了,蘇九音也不願去熱臉貼冷屁股,就和老夫人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