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了。”其中一個穿著絳紫色華貴衣衫的年輕男人忽然哈哈一笑,伸手推到了棋盤,黑色和白色的棋子滾落下去,有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有些卻停在棋盤的邊緣。
“跟你下棋,是真的沒意思。”紫衣的男子擺了擺手,帶著笑意說:“你整日裏看著雪山,看著深淵,莫非就從來都不會覺得膩?像我這樣,偶爾來看一看你,才會覺得有些新奇。你在這裏清修了那麼多年,能看不膩?”
紅衣的男人似乎要沉靜些,寬大袍袖中的手一動,應該是在拾散落在棋盤上的棋子,淡淡地開口,說:“本就是清修之道,有什麼看膩看不膩之說。”
“是是是,你道心堅定,我們這種凡夫俗子,自然是比不過你玲瓏剔透。”紫衣的男人也笑,端的是姿態風流,卻也沒有半絲嘲笑的意思,隻有著些許揶揄,說:“怎麼樣,上次我托你幫我批命,那命盤——你看出些什麼章程沒有?”
紅衣的男人將棋子都拾好擺放好,才淡淡地說:“甚是奇怪,天象作亂,你卻命犯情劫。”
紫衣男子一愣,才說:“都道你批命不準,果然是真的。我們都是天選之人,注定要鰥寡孤獨,又何來情劫一說?”
紅衣男人又溫吞地說:“是劫是緣,尚還未可知。隻能說,或許是變數,總之,你要多加小心。”
“我看你就是太……”紫衣男子頓了頓,又滿不在乎地說:“南詔那麼多姑娘,我也不過是看上兩眼。若說別人,興許還多說兩句。可你應當是知曉的。”
紅衣男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可紫衣男子卻又開口說:“聽說你前一陣子,撿了個小姑娘?”
我心裏忽然一陣發緊……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我麵前談話的兩個男人,是李青流和木迦!
隻有李青流才穿那麼騷氣的紫衣,而木迦……無論是我之前用血循之術窺視到他的時候,還是我被血羅刹女抓走之後跟木迦的見麵,他都穿著一身簡樸的紅衣。
我早該想到的!可李青流問木迦,撿了個小姑娘,是什麼意思?
木迦沉靜地道:“不過是個嬰孩罷了。五陰之體,我若不救她,她便活不過三年。”
“行,你也就會積德行善了。”李青流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說:“怎麼,你還打算養著她不成?可別怪我沒跟你說啊——你們這密宗上下隻有男人,沒有女人。她如今還好,你要是真養著她,再過些年,可就不那麼好說了。”
“招些女弟子來便是。”木迦卻不以為意:“密宗也未曾說過不要女弟子。”
“你就非要養著她?”李青流低聲問了一句:“你還叫我當心。別忘了,你也是注定鰥寡孤獨之人……”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變數。”木迦淡淡地說,竟然直接雲一般縹緲地起身,將李青流就丟在了原地。木迦轉過了臉來,正對著一臉目瞪口呆,死死地攥著銅鏡的鏡柄的我,卻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般,徑直往不遠處的大殿而去了。
我看著陌生的,跟我印象中的光頭完全不一樣的木迦,腦海裏第一反應竟然是:他之前竟然是有頭發的,還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