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大開的窗戶,最近難得的好天氣。氣溫還在零度左右,可是老爺子就喜歡不使用暖氣,他的辦公室如同冰窖,進來的人都習慣性的穿上棉衣。
“是不是吃午飯了,我聽見大潘在喊了,我要一碗清湯麵,”老爺子在看文件,眼睛透過眼鏡框上的那點空隙死盯著我,抬頭紋異常深。
我坐在了他辦公桌的前麵,“呃~”
“有什麼要說的?”他摘掉眼睛,雙手合攏依靠在桌上。
“普羅米修斯代表了‘先知’,赫拉克勒斯代表了‘戰鬥’,歐鴝是什麼?”
老爺子眼神飄動,思考了幾秒鍾,“那是一種鳥吧,還有什麼問題?”他顯得那樣不可思議,似乎我的話對於他是不可捉摸的。
最近看上了《犯罪心理學》,想從他的一舉一動判斷出是否會在說謊,可惜無論從表情還是語氣,我更像是一個被審問的犯人。誰坐在老爺子麵前他都會是一個輸家,沒有抵抗的餘地。
“呃~,你對案子的看法呢?”我不想拐彎抹角了。
“我不是交給你了嗎,怎麼?不能完成?”
“不,這兩天都在收集資料,你也是知情人之一,應該說一下,”我想到了這樣說至少他不會拒絕。
“那好吧,我就透露一點給你這個小鬼,當初我有兩個疑點沒弄明白:第一,如果他們是自行離開的,為什麼要搞一個爆炸,趁下班或者無論什麼時候偷偷摸摸的走掉誰也不會知道,要是實驗過錯發生的爆炸,那現場的人呢?從沒有留下一點資料來看,不像是沒準備的撤離,是像故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嗎?第二,我調查過來,當時實驗室裏有很多儀器都不見了,這可不是說藏在哪裏就藏哪裏的東西,怎麼搬出的都是問題。”他盯著我帶有不露齒的微笑,那眼神就像在說石升失蹤是一個必然的過程。
“為什麼沒有一早告訴我?”我有點氣憤。
“沒有這個必要。”
“什麼意思?”
“我們找不到的。”
“那你還接下案子?”
“那是……”他停住了,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按揉鼻梁上的睛明穴,“我有必需找到他的理由!”
“你知道他還活著?”,我聲音大了些。
“不知道,”他也一樣。
“郵件是你發的?”
“不是!”他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
“為什麼必需?”
他頓了一下,“他給的報酬無法拒絕,你滿意了吧?”,有點輕描淡寫。
我愣住了,臉上苦笑,“滿意,”我轉身就往外走,“清湯麵?或許我也應該要一碗。”和老爺子的對話經常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局麵。
“你等等,拿著這個,”他遞過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
我坐在自己辦公室的座位上,將雙腳也踩在椅子上,抱住膝蓋,我喜歡這種思考方式,減少了血液流到腿部,可以更加專注,唯一的後遺症就是久了腿會麻木。
“目猶不可信,心猶不足恃,”這是孔子所說。
據說孔子被困陳、蔡之間,有七天都沒有嚐過米飯的滋味。估計是疲倦不堪,在白天躺著休息。後來顏回(孔門七十二賢人之一)想辦法討回一些米煮飯。當飯快要熟快熟時,孔子路過,遠遠看見顏回竟用手抓取鍋中的飯吃。孔子故意裝作沒有看見,當顏回進來請孔子吃飯時,起身說:“我夢到祖先了,應該那這些清潔的食物先祭祀他們”。顏回忙說:“不行!剛才有灰塵掉到鍋子裏了,我抓了出來,扔掉總不太好,所以自己吃掉了。”孔子感歎反省道:“原以為眼見為實,誰知實際上眼見的未必可信;憑借內心的想法來做衡量事物,到頭來也不一定可靠。看來要借由一些事物來知道一個人的為人,也真的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