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桌下用腳不停的踢王警官,轉頭咬牙切齒的低聲說著:“叫爸,叫爸,快點~”
王警官很猶豫,臉上表情複雜多變,“爸~!”,這一聲我能聽出中間有多少的憤怒,多少的不甘,多少的糾結,多少的無奈。一個如此偉大,如此光榮的字眼在此刻變成了一聲傾注全身力量的呐喊,我心裏也踏實了。
小妮子把頭鑽進了他肥大的包裏麵,估計她應該是笑到在擦眼淚了。可是我還需要保持鎮靜,不能前功盡棄,繼續在一旁低聲指點:“說很想他,說很想他,握他的手……然後表明身份,叫他回憶。”
王警官極不情願的伸手握住了副院長,“爸~我好想你……”,聲音低的驚人。
“演的逼真一點,你這語氣不像失散幾十年的親人,更像要大義滅親啊,”我的腳被回踩了一下,疼的隻好閉上了嘴巴靜觀其變。
聶副院長一直沒有說話,我知道還沒到時候,等“父子”熟悉一會兒應該就能打開話匣子了。
“爸~我來看你了,你在這過的還好嗎?”警院應該增設表演科才對,不過王警官似乎對表演還有點天賦。
老淚縱橫的聶副院長拚命點頭,“好、好、好!”他開始擦拭眼淚了,我看時機已成熟就示意王警官切正題。
“爸,我現在已經是一名警察了,不過最近我查一件案子遇到了一點麻煩,想來請教您。”
聶副院長隻是一直在哭,根本沒有在意聽話,王警官又說了一次,還是一樣。我看真是病的不輕了,雖然我使用了一點計策,想能刺激一下他,可惜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
僵局就這樣產生了,就當我有點心灰意冷之時,聶副院長從上衣兜兜裏悄悄摸出了一張揉皺成爛泥般的紙,躲過了兩名看守的目光,塞進了王警官手中。
我們三人都被這舉動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麼,但是至少有收獲了。既然繼續的交談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就隻能起來告別,小妮子悲傷的眼神是想說能不能再待一會兒。
聶副院長哭的像個淚人兒一樣,全身抽搐,可他沒有離開,沒有坐下,就一直站在那兒,耷拉著雙手,目送我們走出接待室,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我的衣領被人抓住,一把按到了牆壁上,“這裏有攝像頭,什麼事到車上說,”我指了指牆角。
王警官不甘心的放掉我,轉頭就快步走掉了。
“你好像過分了,應該事先跟他說一聲,”小妮子整好我的衣服。
“你看他有機會給我說嗎?一路把我們當敵人一樣的避開,我覺得他比我更需要開導,太孤僻了。”
“嗬嗬,聶副院長真的好可憐,看到我們離開時他極不情願又無助的眼神,我都快哭了。”
“我也幫他完成了一個夙願,雖然這個兒子是假的,演技還那麼拙劣。”
“如果沒有王警官,你怎麼辦?”
“我是不會演戲的,到時隻能說由於他兒子從小缺少父愛,後來心裏扭曲,做了變性手術……”我話還沒說完,一個拳頭已經砸在了腦門子上。
上了王警官的鐵騎路虎,裏麵的那股煙味都已經滲透進皮飾裏了,小妮子應該在慶幸剛才沒有坐他的車。
到處都有煙頭燙到的洞,擋風玻璃上髒到幾乎無法辨別前麵的道路,後備廂那裏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像一幅流浪老兵的場景。
王警官遞過聶副院長的紙條,這張紙的曆史我想可能比我年齡都要大了,能舊成這個樣子,還好是有點厚度,要不然保存不到現在,應該是在他還沒失常前就寫好的。
紙條攤開和那些普通的本子差不多大,隻在一端的角落寫著幾個字,“HX001”,怎麼又碰上了這種東西,這樣一個孤立的編號,怎麼讓人去猜?
“王警官,你覺得呢?”他正在望著窗外,嘴裏叼著一隻沒點燃的香煙,心裏若有所想。
“我知道編號說的是哪裏,”王警官很平靜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