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不是我,體內住著另一個靈魂,它不能控製身體,卻能阻撓思想。就如當下,已經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卻也無法擺脫其他思緒困擾。
每個人身體裏都住著另一個靈魂,它會破壞已有的行進道路,令你人生陡生諸多不順。有些人會認為這是個一種磨練,於是他戰勝另一個靈魂,全麵占據自己的身體;有些人會認為這是個打擊,一蹶不振,任由另一個靈魂揮霍僅餘的熱情。很多人會想成為前者,最後卻變為後者。
我體內有另一個靈魂,最常在睡著的時候跑出,演繹一出又一出戲劇,就如同現在眼前的世界,是不是正在我的夢裏。
夢裏不會感覺疼痛,夢境有時毫無邏輯可言,所以我應該不會在做夢。老頭就像一位出色的馴獸師,對著一隻叫“阿貝爾”的怪物伸出撫慰的手掌。
阿貝爾神情漠然,兩眼大睜,瞳孔視老頭的上方,而我清楚感覺餘光閃著身後的文詩,似乎有許多話語要傾吐,可急促的呼吸讓他根本沒有辦法說話,好像停一下就會馬上窒息而死。
老頭把手從阿貝爾頭上移開,身子往後退一步,而且迫使文詩也跟著後退一步,險些摔倒,被王警官扶住。
文詩猶豫、掙紮著試圖提起勇氣走向前去,一兩次都以失敗告終。設身處地,我也不敢輕易上前,因為無法相信眼前的怪物會是自己心愛的人。
阿貝爾從開始的急躁漸漸緩慢下來,可能意識到溝通或許已經完全沒有希望。人類除去語言以外還有運用肢體來溝通,可它好像也已無能為力。
它一直緊繃的神經在老頭的一聲召喚之時鬆散下來,強烈支持著的生存意誌也在那一刻消亡,感覺不到的呼吸和死一般的眼神是能看出的。
在阿貝爾身上發生了什麼,無法去明了,它還存在人類意識,但似乎有點無法控製身體,被另一個靈魂完全占據。另一個靈魂控製下的身體在此刻死亡,原本存在的靈魂想掙脫另一個靈魂的控製,咬牙切齒般的越來越掙緊肌肉。
是求生意誌的使然,還是努力做最後的反抗,奪回身體是不是能繼續站立前方。阿貝爾在不斷的顫抖,速度從低頻慢慢提高,一度幾乎感染到我,令膝蓋開始冰冷,覺得會不會它因為環境的寒氣逼人才會抖的這麼厲害。
它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亡,極力用唯一生存的靈魂來證明什麼,或者說出最後知道的秘密。靈魂會不會就是以電波的形式存在?死亡身體的顫抖就是電擊後的那種神經反射嗎?
即使有再多的不理解,也沒有人會想在這個時候靜下心來討論,大家對眼前的這一幕可能都有自己的猜測,就連最明就裏的老頭也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第六感》裏的麥爾康醫生沒有意識到自己死亡,隻是為了挽回遺憾,阿貝爾也無法承認自己的死亡。我很想去告訴它,就像老頭說的那樣,讓一切都結束,重新回到最現實的世界。小男孩沒有告訴麥爾康真相,他從開始的害怕到理解,從相識到分離,小男孩讓他自己找到答案。
阿貝爾在找答案,雖然麵無表情,可讓我能覺得它正充滿憤怒,死氣的眼睛重新燒起光芒,原本的靈魂終於要再次奪回屬於自己的身體。它的顫抖開始有所改變,微彎的雙腳上下幅度不大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