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鶯蝶垂頭喪氣的坐在軟轎內,想著轎外父兄那兩張鐵青的臉,不由萬念俱灰,歎出一口氣,回頭掃了眼同樣一臉懊喪的墨漬,強打起精神,拍了拍墨漬的肩,小聲道:“我們還真是倒黴,每次出來都流年不利。下次……”
墨漬驚恐的抬起眼,打斷了自家小姐的話:“還有下次?小姐,墨漬求您了,您就安分的待在房裏,繡點花,彈會兒琴吧!”
小鶯蝶不情願的撇了撇嘴,輕聲嘟囔:“那多無聊啊~~”
墨漬認命的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小姐,那下次您可千萬別帶墨漬了,帶果殼好了,她膽子比較大。”李鶯蝶一麵盯著轎外的熱鬧街景,一麵心不在焉的答應著:“好好好,下次你就乖乖待在房裏,扮成我的樣子繡花好了。”耶?“不要啦,小姐。那樣更恐怖。”墨漬聽聞此言,嚇得連連擺手。要她一個人扮成小姐應付隨時會回家的其他主子,那豈不是像等死一樣,她才不要類。
轎外傳來了一陣喧鬧的鑼鼓聲,鞭炮聲陣陣響起,幾隻舞獅搖頭擺尾的出現在街口,它們形態各異,栩栩如生,正爭搶著一隻繡球。獅群越舞越近,圍觀的百姓們連連叫好。小鶯蝶從未看到這樣的景致,好奇極了,也不管自己是戴罪之身,掀了轎簾,探出頭去,卻見一隻豔黃的錦獅正擺著腦袋上下跳躍著,身後是幾隻憨態可掬的小獅子,緊隨其後。那隻黃獅騰空一躍,一口便叼住了高懸著的繡球。
“好!”人群中,一位七八歲的男童衣著華麗,站在高處,緊貼著獅隊,雙眼炯炯發亮,全神貫注,看得滿臉漲紅,正起勁的鼓著掌。身後也站著個俊美的男孩,一般年歲,卻是一襲紫衫,一張小臉卻皺在了一處,伸手緊攥著前麵的那個男孩的衣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一雙淺灰眼眸正不時地四下張望。
咦?那不是?小鶯蝶看的真切,卻聽轎前,天淵冷冷的喚了聲:“蝶兒,坐好了。”隻好失望的垂下了腦袋,不情不願的把頭縮回了轎中。
李灝皺緊了俊眉,望著正眉飛色舞看著舞獅的小皇帝,和身後那個緊張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天哲,暗惱這兩個孩子不知深淺,私自出宮,一股怒氣直衝腦門,恨不得立時就衝過去把那個不知死活的次子揪過來。他沉了聲音道:“淵兒,去,把他們請過來。”天淵眼見著父親的臉色微微發青,心知父親已動了肝火,隻是礙於鬧市之中不便發作,暗自埋怨弟弟的不懂事,卻不敢再說什麼,諾了一聲,下了馬,擠進了人群之中。
李天哲正提心吊膽的用力扯著秦和的衣袖,以阻擋秦和不斷向前擠的氣勢。他心不在焉的瞥著場內的舞獅,心中暗自後悔剛才竟答應了陪小皇帝出宮。“公子,我們走吧。這裏人太多了,我怕。”他低聲哀求著。
“怕什麼!”秦和倒是滿眼不在乎,一臉興奮的他第一次單獨出宮,深入民間,第一次瞧見這舞獅大戲,正是興致大起,說什麼也不願意在這當口回宮。“公子,那您下來點好不好?”李天哲急得小臉通紅,額上冒出了冷汗。
“下來?那我怎麼看得見啊!”秦和不依,身子還在拚命的隨著人群往前擠,嘴裏還不停的安慰著李天哲:“小哲,你別掃興嘛,好不容易今天出來一趟。聽小德子說,慶豐樓內的說書是天下一絕,待會我還要去看看呐。”李天哲此時恨不得把那個嚼舌的小德子拖出來千刀萬剮,這慶豐樓內的巧嘴趙他不是沒有聽說過,隻是那個說書人喜歡說些借古喻今的事情,要是有什麼不妥的言辭被這位主子聽到,給爹爹招來什麼誤會麻煩,引得君臣不和,就算爹爹大哥能饒得了他,他自己也不能饒了自己。
人越來越多,李天哲也隻有八歲年紀,一雙小手幾乎要抓不住秦和的衣袖了,忽然從邊上橫出一隻手來,替他抓住了秦和不斷向前擠的袖口。天哲心中一震,回首望去,傻了眼:“大哥?您”天淵心中又急又氣,冷冷的瞥了眼弟弟,卻不再理睬他,拍了拍秦和的肩膀。
秦和猛然回了頭,卻見是天淵,立馬變得結結巴巴了:“淵哥哥?這,你怎麼在這裏?”天淵低了頭,拱了拱手,輕聲道:“您看。”秦和與李天哲聞言轉頭一看,隻見不遠處李灝一臉鐵青的站著,不由得都苦了臉。
天淵護著秦和一路從人群裏擠出來。天哲跟在後麵,心中雖害怕的緊,倒也是放下了心,老老實實的跟著大哥向李灝所在的地方走。秦和原本興奮的心情被澆了個透心涼,但他擅自出宮,隻帶了個八歲的伴讀,卻也自知理虧,慘白了張臉,不情不願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