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站在府門前,就要往街市裏走,心裏藏著事,不免有些心慌。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往了眼皇宮的方向,這才心神稍定,繼續往前走。不管怎樣,先把眼前的事辦好就行了。
走過兩條街,見副將陳清從他眼前晃過。天淵低頭稍稍猶豫了一下,掃了眼周圍的人群,便跟了上去,卻見梁清身形一晃,拐進了一條偏巷。天淵剛進了巷,周圍便閃出了四個人影,都是一身便裝,向他屈膝行禮,帶頭的便是陳清:“見過小王爺。”
“你怎麼不在那裏盯著,引我到這裏做什麼?”天淵皺了皺眉,擺擺手讓弟兄們起身,問道。
“天淵,別提了,我們在那婆娘的小屋裏守了三夜。她卻哪裏也沒去,每天的飯菜都是個啞婆子帶進去的。我們本來想把那婆子抓了,問清楚,可卻怕打草驚蛇。老四說,還是等等再說,反正人也看清楚了,到時候也不難抓。我們等了三夜,昨天那啞婆子送完飯,那女人就出門了,我們一直跟著她到了街市,進了明翠樓。”陳清眨了眨他那雙狹長的眼睛,略帶了點玩味。
“明翠樓?那裏豈不是?”天淵皺緊了眉,眼裏顯出了一絲厭惡。
“是,京都裏最大最有名的窯子了。原來這女人是明翠樓的花魁,人稱小牡丹,是朝中許多大臣的府中嬌客,柳大人在自家府裏被殺的那日,這小牡丹正好被請到了柳府獻舞。敢情咱們幾個平日裏從不逛這窯子,巴巴的守在那屋子口頭,想探出點身份什麼的,白白的浪費了三日。現在老五混在裏麵,盯著哪!我昨天來不及通知你,隻好在這裏和弟兄們候著了。”
怪不得當日自己放走小牡丹後,這朝裏謠言四起,傳得都是自己和她私訂了終生。爹還問他知不知道這女子是誰?看來當日爹爹是問他知不知道這女子是小牡丹。自己卻以為爹爹在質問自己知不知道放走的是疑犯。
想到此處,天淵點了點頭,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妥,想了片刻,問道:“那啞婆子呢?有人盯著沒?”
“這我也想到了,老三正盯著呢!那婆娘走後,我和弟兄幾個把屋子查了遍,也沒發現有什麼暗道之類的。”陳清晃了晃肩,有些得意,“天淵,什麼時候收網啊?弟兄們可好些天泡在這裏麵了!”
天淵抬眼望了望巷子對麵的明翠樓,眼裏波光瀲灩,流轉千回,放出了驚人的光芒。
陳清踱上來,瞧了瞧他的眼神,不由笑出了聲。陳清是陳甬良將軍的次子,從小和天淵一塊長大,情誼自是比其他人深厚的多。天淵自喪母後性子越加冷淡,加上其父聲名顯赫,軍中朝野怕他的人不少。隻有這陳清,是塊狗皮膏藥,從小活潑頑劣,沒少挨陳將軍的家法,可他偏是個越打越皮的主,闖完禍,認完錯,挨完罰,過兩天該惹得禍接著惹,該闖的地方接著闖。他自小和天淵一起長大,深知天淵是個外冷內熱的主,性子溫和,從不亂發脾氣,也就是教訓家裏弟妹的時候會擺擺兄長的架子。所以就算天淵的臉色再沉,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諢,更是絲毫也不避諱。
天淵聽他笑,有些尷尬,低聲問道:“你笑什麼?”陳清俯身上前,悄悄地笑說:“你看你,瞧著這妓館眼睛都放光了。王爺管那麼緊,平日裏一定沒膽子去吧,嘿嘿,是不是想了很久了?今天不就讓你如願了。”
天淵知他又在拿自己開涮,不願理睬他。他向來拿陳清的嘴皮子沒轍,隻瞪了他一眼,轉身吩咐道:“今日的案子事關和朝安危,不可小視。大家按之前的安排去準備吧,聽我的暗語,收網擒人。陳清,你和我一起進去,會會這明翠樓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