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被陳甬良打得幾日都打不了床,惹得柳墨菊急得直掉眼淚,私底下埋怨丈夫心狠,不明事理。
“你明知清兒這次打架,內有隱情。你問也不問,直接上板子,還打得那麼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那個什麼劉大人的外甥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大白天就敢在街上強搶民女,你身為朝中的將軍,居然不管不問,隻會在家裏拿孩子撒氣!”
陳甬良無話可說,暗自捶腳,真的被夫人說的急了,就叫道:“那是太後的親哥哥,連大哥這幾年都讓著他,我們惹得起嗎?!”
柳墨菊想著陳清那血肉模糊的傷處,不由落下淚來,哭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當年隨大哥兵諫芳王的豪情上哪裏去了!當年的你銳氣不可擋,沒有兵符也敢連闖五城,還不是看不慣前朝暴虐百姓嗎?清兒這孩子脾性像你,生來就是個路見不平的仗義孩子。你不但不幫著他,還這樣施家法,往死裏罰他,你……嗚嗚嗚,我……”
陳甬良越聽越悔,想起前幾日那劉府來人囂張跋扈的樣子,哪裏把自己看做大將軍,恨得捶了下桌子,站起身來道:“夫人,你別傷心。我陳甬良豈是可以欺負的人!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麵子上,我早就把那劉裕臣從家裏拎出來暴打一頓了!這次清兒雖說打也打了,可不能白打!他們把我陳甬良當做什麼人了!夫人,我這就去找大哥商量去。”
李灝正在低頭批閱奏折,一抬眼卻見陳甬良氣衝衝的向他走來,不由愣了愣,站起身迎了上去:“甬良,怎麼了?”
陳甬良叫了句王爺,眼裏已是波光閃爍,俯身下去行了個大禮。李灝大驚,忙伸手攙起他,笑道:“怎麼了?甬良,你我兄弟,行什麼大禮!快起來!”陳甬良抓著李灝的袖子,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又喚了一聲:“大哥~~”便說不出話來了,滿眼憤憤之色。
李灝忙扶著他進了屋門,笑道:“這是怎麼了?有誰又惹你生氣?說出來,大哥替你做主!來來來,先進屋坐下!”說完,轉身吩咐手下去備酒菜,自己則走到案桌前倒了杯茶,遞給陳甬良。
陳甬良接了茶,抬眼望著李灝一臉沉著認真,突然間不知怎麼開口,隻好接了茶杯坐下。卻聽李灝朗聲道:“甬良,什麼事,你說吧!”他手抖了抖,張了張嘴,笑道:“大哥,我……”李灝見他方才還是憤憤不平的樣子,現下倒是一臉為難,也不逼他,道:“算了,你不知怎麼開口,那就等等好了。大哥讓人備了點酒菜,你我兄弟這麼多年都忙忙碌碌,八年了,都沒有什麼機會能坐下來好好喝上一杯,談談天。今天,你既來了,就留下來陪大哥說說話,如何?”陳甬良見他說的真切,心裏也是一酸,笑道:“好,大哥,今天就你我二人,不醉不歸!”
一碟翠玉香瓜,一盅醉蟹,一盤油燜春筍,兩隻乳鴿,一壇陳年老酒。月光下,兩個男子正在把酒對月相談。
酒過半醺,兩人都有些昏昏然。陳甬良放了筷子,給李灝把酒滿上,舉起杯子道:“大哥!其實這世人都說你如今是錦衣玉食,什麼功名利祿,你都占全了!美的很哪!可是,兄弟我知道,你過得比誰都辛苦!你為了這天下,把那麼好的嫂子都賠上了,大哥,兄弟敬你一杯!”
李灝默默地望了眼陳甬良,沒有說話,隻是舉杯把酒一飲而盡。陳甬良替他把酒滿上,夾了塊春筍尖到李灝碗裏,大著舌頭道:“大哥,你知道嗎?兄弟前些日子把清兒給揍了,三指寬的板子,還抽了幾十馬鞭,愣是把他給打暈了,把小菊心疼得,一連幾天都怨我!知道為什麼嗎?”他迷蒙的抬起眼,望了眼李灝,舉杯灌了一口酒下肚,苦笑道:“清兒前些日子在街上壞了劉裕臣外甥的桃花事兒!哈哈,他在大街上生拉硬拽了個民女要進府,剛巧被我那愣小子碰上了,給攪和了!清兒下手也狠,愣是把那皇親打的噴了血。”
陳甬良講到這裏笑了笑道:“哼,我陳甬良的兒子打架還能輸給別人!”他抬眼看了看李灝,見他正沉了臉望著自己,也不理睬,自顧自的添了酒,說道:“大哥,你別急!我沒別的意思。你要我忍著,我就會一直忍著,不會去和那些龜孫子計較。這不是心裏難受,和你說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