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車駛回了輔國公府,兩人下了車,卻見李三站在門前正急得四下徘徊,見天淵他們回來,眼睛一亮,急急忙忙迎了上來,叫道:“大少爺,你總算回來啦!”天淵見李三少有的急出了一頭的汗,上前扶住他,俯身問道:“李叔,怎麼了?”李三抬臉,急道:“劉裕臣大人來訪,如今正和王爺在大廳裏呢!我剛才進去奉茶,看王爺的臉色很不好,像是動了氣。我怕……”天淵聽了臉一沉,瞥了眼一旁的小哲,歎了口氣,道:“李叔別急,我這就過去看看。”李三忙一把拉住他,道:“王爺吩咐,不讓人進去。還有,說是讓二少爺一回來就去書房等著。”
天淵頓了腳步,心裏一沉,道:“李叔,我知道了。”他轉過身來,看著小哲,剛要開口安撫幾句,卻見小哲垂了腦袋,道:“大哥,小哲此次犯的錯大了,爹爹要怎麼罰我,我都認了。”天淵撫上小哲的肩膀,蹲下來,對上他的淺褐眸子,一字一句道:“你先去書房,大哥會替你向爹爹求情的!”小哲抬起臉,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哥!”
天淵望著小哲的背影,不禁歎了口氣,轉身往大廳走去。剛轉過長廊,卻聽見劉裕臣軟綿綿的聲音響起:“二公子不把皇上的恩賜當真,竟然當街撒落那數百顆珍珠,果然出手不凡,惹得這京都人人議論紛紛。”天淵一愣不禁住了腳步,卻聽李灝冷冷道:“劉大人,此事若真,本王一定會嚴加懲戒!”那劉裕臣幹笑了幾聲道:“其實王爺也不必在意,不過是幾顆珍珠而已。隻不過是皇上的賞賜,我們做臣下的,豈可如此不在意呢?!我昨日進宮,聽太後說起,也愣了愣,心想二公子為人也算穩重,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皇上聽了也是一臉的愕然呢!此事若是真事,怕真的會傷了皇上賜珠時的一片真心呢!”
天淵聽著那劉裕臣煽風點火,幸災樂禍的風涼話,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大廳內,李灝沉了聲音道:“劉大人盡可放心,本王決不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天哲是我的兒子,李灝自會管教。”劉裕臣的聲音不知為什麼抖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告辭了。”
“不送!”天淵聽見李灝沉穩冷靜的聲音響起,抬腿迎了上去,正好碰見了出來的劉裕臣,劉裕臣瞥了眼天淵,眼裏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笑道:“喲,這不是小王爺嘛!”天淵躬身行了禮,也展出一抹笑意道:“天淵見過劉大人。”那劉裕臣小眼珠子掃了一圈,道:“嘖嘖,玉樹臨風啊,哪像我那可憐的侄子。唉,算了算了,不提也罷!王爺,下官告辭!”拱手行了禮,便信步走了出去。
天淵收了笑臉,冷冷的盯著劉裕臣的背影,卻聽李灝在身後問道:“小哲前幾日當街為救一個小乞丐,把皇上賞的幾百顆東海珍珠撒了,可有此事?”天淵聞言,渾身一顫,轉過身來,低頭道:“是,確有此事。”
“混賬!”李灝勃然大怒,喝道:“那孽障呢!”天淵撩了前襟,跪了下去,求道:“爹爹,小哲已經知錯了!”李灝望著長子一臉懇求,握了握拳頭,強自按捺下火氣,道:“我問你,他人呢!”天淵抬眼低聲道:“依您的吩咐在書房。”李灝聽完,抬腿便要走,卻被天淵一把抱住腿,道:“爹爹,您現在在氣頭上,小哲已經知錯了。他不是故意的……”李灝怒極反笑,咳了兩聲,道:“你是怕我打傷了他?哼!我現在恨不得打死了他!”天淵死死抱住李灝的腿,哀求道:“爹爹,求您,過會兒再去行不行!就當罰跪!”李灝心裏顧及著天淵的傷,不敢用力掙脫,喝道:“做錯了事,就要承擔!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你放手,再不放,你也去書房!”
天淵不敢再抓著,鬆開手叫道:“爹爹,小哲當初撒珍珠也是為了救人。他年紀小,做事不能考慮周全,淵兒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訓過他了。”李灝頓了頓,沉了聲音問道:“好,我依你,先不過去。我問你,你今日出門去做什麼?我不是吩咐讓你在家養傷嗎?”天淵怔了怔,嘴張了張,卻不敢說。李灝見他一臉為難,心裏的怒火更是竄了上來,沉聲道:“好,你小王爺既然覺著為難,就不必說了。”轉身便要走。天淵一愣,忙伸手拉住,道:“爹爹,淵兒說就是了。”他不敢隱瞞,從今日陳清進府說起,一直到方才花無霜攔輦,仔仔細細說了一遍,眼見著李灝的臉色越來越沉,不由暗自叫苦。李灝耐著性子聽他說完,越聽越驚,冷哼了一聲,道:“哼!設局賭博,好好好,膽子越來越大了。上回是教唆皇上私自出宮,現在竟然學著賭錢騙錢!”天淵忙膝行了幾步,道:“爹爹,小哲是被騙的,他……”李灝一腳踢翻了階上的一盆海棠,怒喝道:“你還敢替他說話!長兄之責,你不清楚嗎?!站起來,回你屋裏去,給我好好反省!”天淵見李灝臉色慘白,不敢再勸,隻好站起身來,目送著李灝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