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唇線邊,是散開的花茶清香,慕春飄香的茶花果然晶瑩剔透。飲上了口,滿唇泛香,不過,那紅唇蕩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坐在茶莊底樓的紅衣女子,手掌生力,那冒著熱氣的銅製茶盞應聲而碎,而那滾燙的茶水,落在那白玉的手掌上頭,勾起了一絲粉色的傷口,那傷口越開越大,在泛起透明的水泡之後,慢慢地消散開去,化作了一片的荒蕪。
“小姐,這茶盞破了可是要賠的呀。”那小二遠遠地看得那墨綠色的茶盞在那紅衣女子的手上,碎到了好幾瓣,茶盞打碎了,掌櫃可是要找他陪的呀,現下可不能再這個女子就此走脫。
殤若的眼風裏,茶樓的小二,嚷嚷著要叫她賠償打碎了的茶盞,她輕微的輕笑了一聲,那火紅的眸子,帶起了冷意,微微抬了一些弧度出來。“你,可是要叫我賠?”
那小二吞了吞口氣,那紅眸,像是一團駭人的火焰,落到他的身上之時,是幾千把的刀棱,她,她的眼神,好生嚇人。紅眸白膚,猶如夜間出沒的鬼魅,使得他的雙腿都開始打顫起來,那賠字,無論如何他也說不出來。
“凡人,永遠這麼愚不可及。”紅衣拂過那木頭方桌,轟的一聲,在殤若離去的背影之後,碎了一地。茶莊裏,一片的死寂。
在殤若踏出了莊門之後,眾人的背心裏升起來一股的寒意,那個女子,真的太嚇人了,那身影,明明紅得妖魅,卻是離他們太過於遙遠。
這種明明看得見的身子,卻遠比千裏,當真不是凡物,莫不是地獄裏出遊的阿修羅,欲將把凡塵化作修羅場?
化身成魔,那心底裏頭最為灰暗的聲音變得異常的明顯,在她決定墮落之時,那美好善良的白色殤若,便被她親手殺死,再無法起身來阻止她。灰暗的聲音是一聲妖魅的輕笑,凡塵有情麼,那就盡數等著被她毀去吧。
殤若走在烈日灼熱的大街之上,那火紅的衫衣與著銀白的華發,使得路人頻頻的回頭,但掃到那一抹血色的瞳孔之時,腿肚子就開始打起了轉來,熱氣彌漫,反射在那紅衣之上,讓人如被火漿烤。
拖著魔心正在茁壯成長的軀殼,耳線裏,是一片汙穢之後,為銀幣,為女子的詬言一字不漏地全部裝了進來。殤若的麵皮上,勾勒的是無比美豔的笑顏,步子在一間有著女子招攬生意的房前停了下來。
那屋門,是漆的顏色鮮豔的布料,在屋門的兩邊,立著好幾個穿著極為暴露的妖豔女子,叫著客官快來的言語。紅衣佇足,將目光放到那屋門上方,萬花居。
“小玉,等著我,哪怕是讓我傾家蕩產,流落街頭,我也一定要為你贖身。”有男子的聲線盡數傳進了殤若的耳線裏頭,等著他?嗬,情的味道,太過於濃鬱,那清香之氣,在這香粉撲鼻的地方,顯得極為的難能可貴。
殤若閉上雙眸,將那清香之氣,盡數納入了腹內,她能覺得,她思緒裏的那黑之陰暗麵,又長大了一番。
再睜開眼時,是冰冷的笑意在眼底裏頭泛起,紅色衣擺翻飛,步上了萬花居的階台,正要跨進門去,有淺黃色的衣衫阻了她的去路。
“喲,小姐難不成有斷袖之症麼?嗬嗬,這麼想進萬花居呀?”那淺黃色衣衫的女子捏著同色係的娟子捂著嘴唇,將殤若上下打量了一翻。
殤若的麵目,在餘影的遮擋下,更顯得那麵皮美豔無匹,無限光華,正準備踏進萬花居的客人,瞧著這一抹紅衣的身子,咽了咽口水,他今天可是大發了,居然在萬花居瞧見了這樣一個大美人。
那客人將正在拉他的綠衣女子甩開,擺出了謙謙君子的模樣,朝著殤若的地方步了進來,那萬花居門口的姑娘眼見著客人朝那紅衣而去,踱了踱腳,有些氣急敗壞。
“小姐,在下有禮了。”殤若沒有作聲,卻聽見了前方的黃衣女子散了一些輕笑出來,阻她步子的人,多了起來,一時間,將那萬花居的大門堵了個死死的。
“要阻我的路麼?嗬嗬。”輕笑聲四起,雖則嫋嫋幾個字,泛在人的耳朵裏,卻是一片的冰冷。殤若的瞳孔微微抬了起來,如刀一般投在了那黃衣女子的身上,紅色沁血,血之瞳孔,讓人膽戰心驚。
腰間的白色軟劍出鞘,那劍身上的銀光已經漸漸泛作了火一般的色彩,殘鋒已經被殤若棄在修魂殿的殿門前,既然想要忘記,屬於她的東西,也應該盡數被丟掉,包括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