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了殿門,那裏已經沒有了那一抹純白的身影,殤若緩緩扯了一個笑容出來,能夠站在原地不離開等的,隻是那個女子吧,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之替代。
不盡的流年,看不透的相思意,總是這般的傷人。有風纏著白發吹過,殤若將目光放到了那銀白的發絲上頭,墨色一去不複返,從那日盡數被褪成銀白的時候,便再也回不去從前,他也再也做不了她的師父。
踏出了梓欣宮裏頭,外頭一片的寂靜,聽不到一絲絲動靜,殤若麵皮上的秀眉輕輕一挑,沒有道理嗬,難道說,矜裳的事沒有成?按凡塵的道理來說,倘若是曾經有愛的人,再見麵,總會有一絲的情義浮動。
她沒有多想,扯了紅衣就踏進了殿內,剛進去,就看到矜裳獨自坐在那古琴邊,美人獨坐淚滿裳,當真是讓人無比憐惜的,那珠淚灑在了古琴上頭,形成一道淺明的痕跡,淚染矜裳,是這般的讓人惆悵,
殤若撫了手臂的傷,天雷劈在了七魄上頭的傷痕還沒有恢複,使得手臂上傷口愈合得極慢。“你怎麼了?”即便身上的傷口極為的疼,但那唇邊的冰冷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
聞得她的聲線,矜裳將自己的眼淚抹掉,對著殤若時的笑容有一些牽強,那淚痕猶在, 卻微微扯起來的笑容使得殤若的眉頭更加地緊鎖。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真不知道你們凡人怎麼想的,要哭就哭,勉強扯起笑容做什麼。”紅衣落在了一旁的木頭椅子上,矜裳聞得殤若此番的言語,麵皮上的笑容,通通被扯掉,隻留了無限的哀傷在心頭。
“殤若姑娘不會明白的,在一個人的心上喜歡了兩個人,你說我,對著曾經的海誓山盟還有什麼可高興的。”殤若手指上頭的力道一窒,傷口未合,在九尾狐狸那裏又強用了真氣,那傷痕慢慢溢出了墨色的血跡。
“矜裳,我明白不明白很重要嗎?”眼皮沒有抬起來,但矜裳卻自覺話說得過了頭,遂有一些鬱結在麵皮上。
紅衣帶起冷冽的光彩,她怎麼可能不明白,成為現在這一副模樣,不就是因為那人的心上頭喜歡了兩個人麼,而且那一個人,根本就從來沒有見過,一方白影就輕易將她所有的情推翻,當真是有一些諷刺。
海誓山盟就更可笑了,說什麼在一起經曆風風雨雨,全是屁話,說再多也詆不上自己親眼看到的來得直接,即使那話語再美麗動人,又怎麼比得上真實的一幕傷自己的心來得更讓人記得清楚明白。
傷人的從來不是刀刃,卻是那一具軀殼裏藏著的生魂。紅塵萬丈,到頭來,隻會是一場空。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再見到的時候,他掛念的,卻是那一位眉妃娘娘。”矜裳歎了一口氣,眉妃麼,此刻她還不能動眉妃,九尾狐狸一族,群居動物,動一個而動全身,於她行事萬分的不利,
“眉妃那裏暫時還不會出什麼亂子,帝王的情,從來不是一個人能夠擁有的,隻不過現在,本座要取情,他是必不可少的。今日夜間,本座就去會會這一位凡塵的王上。”她的身子往後靠了靠,使得手臂上的紅袖被扯起來一些,那被灼燒的傷口就隱隱現了餘影出來。
“殤若姑娘,你的手,受傷了麼。我去找太醫來給你看看吧。”矜裳將指尖放到那紅衣上頭,盡管紅得耀眼,但那皮子,卻是十分的寒冷,矜裳覺得有一些刺骨的冰冷傳上了她的心頭。
“你認為塵凡的大夫能夠治得好?本座無礙,過幾個時辰自然會痊愈。”天雷劈在她的手臂上都這般的生疼,她的指尖一陣的輕顫,如若落到了身子上頭,恐怕不會這麼快就好,縱使是他是幽冥閻君,天雷襲身等同於天劫降臨。
有一絲柔軟剛剛漫上了殤若的心頭,便就被冷硬給打翻了去,這一次為她擋去天雷,她可沒有想要感激他,為了那個女子,四十九道天雷都這般的受了,僅僅為了擋一次天雷,怕也是無礙的吧。
說到底,她終是不如啊。
不如就是不如,無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將之改變。隻恨啊,隻恨為何先遇到的人,不是她,晚一步,就差千萬裏。
“殤若姑娘,你的傷口都化膿了。”殤若的眼風落到了那傷口上頭,皮子被燒成了一片的墨色,那皮膚翻白的地方,還淌著暗黑的血跡,從矜裳角度看起來,這傷口是有一些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