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為師方才知曉,你可怨怪師父?”即墨予漓眼望出去,翠雲宮外頭是一片的燭火光明,那星星點火落到他的眼瞳上頭,無比的光亮閃爍。
“師父,阿若說這些並不是要怨怪師父,因為有了師父,阿若才會知道師父對於阿若,有多麼的重要,幸好阿若能夠想得起來,幸好還來得急。”
他,很重要。即墨予漓點點頭,側過去看殤若,“阿若如若離開了,師父一定會在離你最近的地方。”
離她最近的地方,真好,殤若拉開了唇線,露出了一片白玉的牙齒,“師父。”她抬起手來,隔著彩光撫上即墨予漓的麵孔,如同那第一次喊他師父之時,那樣的虔誠純潔。
“我在。”不是即墨予漓,不是師父,隻是我。即墨予漓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殤若隔著霞光扶上她的臉。
“阿若,一定不會忘記師父的,因為師父的身子,可是被阿若看過了。”她噗呲一笑,緩和了悲傷分離的氣氛。
“我知道。從你趴上紙窗之時,我已經知道了。”即墨予漓輕輕一笑,他怎麼會不知道,雖然他的法力被封了一半,但一些細碎的聲音還是能夠聽得見的。他沒有出聲,隻裝作什麼也不知曉一般,任她打量了去。
“師父,怎麼能夠這樣呢?”殤若縮回手,滿臉的喜色,她還以為那一天沒有人知曉的呢,就連玉唯都沒有告訴呢。
“阿若可是敢看不敢認啊。我想想啊,第二天你可是直接摸上了我的臉的啊。”即墨予漓將往日的事攤了開來,最美好的時候,就是殤若眼望著他之時,眸子裏頭那璀璨的光彩,就是那樣的光彩,讓他一點也不想要動彈。
殤若頓了頓,“師父,玉唯……”有著安靜性子的玉唯,現下又身處哪般了呢,會不會也過得很好。
“哎,玉唯在你離開沒有多久之時,便就生了惡疾往生了,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一世她過得很好。”生了惡疾往生了麼?她永遠記得,那個玉唯對她講,其實公子喜歡的是她殤若之時的場景。
有師父在,玉唯想必這一世是過得極好的吧,真好,有一個好的歸宿,遠從流漓三生要好上太多了。
“有什麼能比過得好來得重要呢。師父,你一定要好好的,阿若會盡快趕上來陪著師父的。”殤若抬起頭,將美好的容顏留在了即墨予漓的眼瞳之中。
“執子手。”即墨予漓看著殤若停留在身側的手指,將自己的手指擱在它的旁邊,在最適合的距離裏頭,然後眼瞳不再閃爍,堅定地看著殤若,把最後三個字吐了出來,“不分離。”
執子手,不分離。
六個字的誓言,無比地堅定而又執著,即使他們不能夠觸碰,卻依舊能夠聽到這樣堅定美好的字眼。
“師父在,阿若在。”殤若燦然一笑,美如桃花,相較印紅,她仰著頭,看著師父那鮮紅的唇線覆了上來,停留在她唇線旁邊。
隻要離在最近,能不能碰到又何有關係呢。她閉上美眸,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安靜,她的鼻息中漫過來了陣冷冽的梅花香。
如若這樣美好的一幕定格在此時,那便就最為圓滿的結局。
這一刻,任由誰都不忍心來打擾這一幕,就連宮門外頭的夜清使者都不想打碎,那樣兩廂最相近的接觸,太過於美好而又無力了。
他緩緩地踏前了一步,上輪生台的時候到了,他不得不開口將這一切打成碎片,“殿下,轉生的時辰到了,眼下,是殤若大人上得輪生台最好的時機。”
美好的東西永遠是短暫的,即墨予漓和殤若同時睜開了眼眸,離開總是這般讓人無法承受的。
幾千年一來,他即墨予漓,閻冥閻君殿下頭一回對輪回轉生台起了懼怕的心理,這是他唯一一次不敢踏上去。
該來的,總是避開不了的。隻等著那最後相聚的一刻,隻等到那樣的一刻,他會執子手,再也不分離。
他站起身來,對著夜清點點頭,然後再看了看殤若,他隻想要把她刻進靈魂裏頭去,有風吹起了殤若的發,他想要替她理上一理,但手指停到了中途,再也落不下去,原來他也沒有想像中那樣的堅強剛顏,此刻竟然連他的阿若,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