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冬至(1 / 2)

天元正年的最後一個冬天,雪下得很大,整個齊國國府都成了一片的白,晉若殤坐在朝雨閣的二樓上,思維並未放在即墨予漓授的紅顏賦的書簡上。

冬天過了,就快要到春天了,自那日接了聖旨之後,她看到父親的機會變少了,每一日出入府內的是各部的將軍們,漆黑的盔甲在白雪裏頭,顯得異常的沉重,跟堆在天那頭的暗色雲彩一樣,壓得人的心頭十分的不安。

即墨予漓看著晉若殤的側臉,淺綠色的棉布長衣,在白雪落下之際,讓他覺得分外的冷,阿若最適合的,便就是那一片淺淺的紅,而綠色,使得那原本閃著光挺光亮的臉上,透出了一些的慘白和無力。

是為著第二年的春天那場南征之戰吧,他將竹簡擱在了鋪成著白色錦布的木桌子上頭,墨色的字跡落在木頭簡子上,攤開在目光所及之處,但他的眼波,卻是直直放在自我沉思的晉若殤身上。

無法言語的阿若,十分的安靜,如果不是身子立在此處,他會認為自己是在對著寒冷的氣息言語,他開始懷念起以前的阿若了,哪怕是身負千百創傷,也依然傲然挺立,言語,永遠是那般的頂天立地。

‘唉,看得太過於重要的,並不一定是好事。”這樣安靜而又冷涼的雪景之圖被即墨予漓的一席話打碎,晉若殤的身子一動,像是聽到了他所說的那般。

沒錯,她是聽到了,而且聽得異常的清楚,父親疼愛她,她萬分的了解,可是母親啊,那樣貞烈的女子,每每看到她都是以淚抹臉,不是她要看得過於重要,而是,這一切在她的心底深處,生了根,發了芽,長成了參天的大樹。

樹根連綿無長,又怎麼能夠不重了呢,她看著那純色的雪花朵兒一片一片地往下落,這樣的雪景,明年還是依舊會出現,而人呢,滄海桑田之時,可還站在原地不離開?

她將手指伸了出去,有雪落到她的指尖上頭,接觸到她掌心的溫度,隨即化成了一滴透明的水珠子,順著她的指間往下掉,雪尚且感受得到溫度,更何況是人呢。

爹,娘,這兩個字,她想要喊出聲來,卻無奈喉嚨如火一般的生疼,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都沒有辦法,還是不行麼?是她無奈,還是蒼天的捉弄,她說不清楚,許是前生太渴望於爹娘了吧。

她回過神,走到了木頭桌子邊,將那墨色的毛毫握在了指間,她提筆,將小楷印上了木簡上,“這是最後的冬至了吧。雪入府內,在此刻看到,隻是催命的符咒了,可笑的是,我竟然連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

即墨予漓看著晉若殤遞過來的竹簡,字跡娟雋秀美,跟她的麵容一樣,美麗得無以倫比,字跡的力度與技巧,在於後天的不斷練寫,阿若無法言說,必是用毛毫將這些字寫了不下數以百遍的吧。

無法說出來,他是知道的,但他也並不知曉菩薩這是因何如此,他問不出口,他一問,便就是一句想害死她的回答遞了過來。

司雨的天神司了雪,將天地的暗黑之影盡數塗成了雪白,能夠使得全底下變成一片色彩的,唯有雪。

催命的符,阿若不愧是阿若,依舊是那般的聰慧,隻要提點了一番,不僅能領會貫通,還有舉一數反的本事,怕隻怕,那些字跡過了阿若的思緒,便就已經被她記下了,過目不忘的本事,已然勝若昨前。

“阿若,等到那一天,便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結束苦痛,結束傷痕,結束這一切差點壓垮了她柔弱身軀的流漓三生。

他背過了雙手,立在了閣樓的那木頭階台邊緣,冬風卷起了他白色的衣擺,這樣的白,與著雪融為了一體,之所以他會常穿著那白衣,隻是因為,他的阿若,對著他的白衣,格外的留戀罷了。

眼瞳放到了正在不斷飄著雪花的天空,天界籠在一片的霧裏頭,站在凡塵卻連那宮閣的輪廓都沒有辦法看得清,東華帝君此刻看到阿若,又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呢,他無從得知,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他對阿若的愧疚隻怕是,從來沒有減少過一分。

七彩的光芒籠在了天界的天母殿上頭,東華帝君一臉清絕地望著那位高高坐於殿堂上頭的天母,天母乃是天君麒玉的嫡親母後,也是前一任天君的嫡妻天後。

天母沒有作聲,但臉上的表情淡得跟水一樣,她,原本喜歡的,就不是上一任的天君麒越,而麒玉,性子,跟著他的父君又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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