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出征(1 / 2)

三軍齊喊的聲音,讓人的心下熱血沸騰,這樣的士氣,戰勝一方,是誌在必得的,隻是啊,領頭的將軍,卻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風蕭蕭,長路漫漫,此去經年生死兩茫茫,那是長長的南征大軍,她隻覺得有清淚順著風勢卷上了九天之上,碎裂成渣。

坐在馬上的晉祈望著黑壓壓的長空,心中無限的苦澀,他忍住不去回頭看他的女兒跟他的夫人,他怕一回頭,就會再不想上戰場。

晉若殤墨色的眼眸深不可測,如果可以,她寧願站在這裏,看著爹平安的回來,隻是這一切,她阻止不了了,爹就是知道她這樣的脾氣才不許她跟在身旁,為的,就是讓她能夠安下心來。

遮雨避風的支撐一下子消失不見,那種空虛跟著失落感朝著她襲卷而來,跟壓抑在心頭永遠也抹不掉的傷口一樣,再也無法抹平。

她的肩膀被溫暖的氣息所包裹,轉過臉時,是一張同樣帶著滄桑的臉頰,昔日的這張臉,美豔光華得耀眼,但現在留在臉上的,隻是歲月的痕跡。

“春日的風,漸漸地大了。”歎息聲起來,帶著的是娘眼中數不清的傷痛,爹就娶了娘這一房的夫人,在齊國高官之中,鮮有三妻四妾的一位,這國府之中,沒有人不羨慕的。爹娘越伉儷情深,那麼,隨之而來的後果,就越難以讓人承受得住。

晉若殤側過頭去,張張嘴,貝齒卷著舌尖無聲地化了一個字形出來,晉國公夫人眼睛裏頭的眼淚頓時沒忍住,兩道清痕刻在滄桑的臉上。

老爺去了,這一次,是福是禍都躲不開去的,她怎麼會不了解的,沒有見過後宮裏頭的爭寵,但高官夫人相聚之時,口角尚會互相對付,又豈會不知那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情形。

她可憐的女兒生來不會說話,一踏進了後宮,隻怕,隔不到多時,就會跟隨之而去的風似的,往生了吧。

可不要這樣了,她的女兒已經夠可憐了,這一張容顏絕美清絕,再被有心人一利用,到頭來,還會是完整的麼,這一些,老爺不說,她又如何不知道呢。

見慣了殺戮與鮮血的老爺,頭一次因為女兒的事情,變得束手無賴。原本清朗的臉,一下子變得蒼老了,連著她看起來,都覺得十分的心疼。

可恨啊,上蒼為何要這般的殘忍。

這樣好的女兒,從來不怨怪他們,這樣的承受,讓她的心,好疼,好疼,隻可恨自己沒有巨大的力量護得女兒的平安。

君要臣死,臣子便毫無怨言,隻是啊,這樣逼著人非死不可的心態,真叫做臣子的寒心啊,一方是君臣,一方是至親骨血,也是太難為老爺了,因為這,他才決定一切,都讓他自己來扛下。

沒有老爺,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死對於她不說何足懼怕,隻是啊,她扶著女兒的臉,她的女兒還是這樣的年輕,還是這樣的如花年紀。

可憐未老頭發白,恩怨情仇難自消,唯有一死泯天恩,千裏孤墳葬忠心,長空漫漫天無邊,空著樓池望郎歸。

爹出征了,她就站在高牆的上頭,一次也沒有看著爹回過頭來,爹,你回回頭,讓女兒再瞧上一瞧你的模樣,讓那模樣印在女兒的心中,成為一個永遠消失不去的回憶。

為何不回過頭來呢,爹。一踏出去,您便想著再也不回來了是麼,為何,為何要將女兒看得這般的重要。

入宮為妃,起碼能夠知曉爹是好好的啊,她之所以來校場,就是為了讓齊天毅能夠喜歡她,然後下旨讓爹可以平安的回來。

可是嗬,君王尚薄情,就算是眼睛裏頭再流露出喜愛,也絕不會拿江山皇權來作兒戲,好狠啊,江山竟然是建立在臣子們的鮮血之上的。

齊天毅,每每午夜夢回,可還會想起征戰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將士,在敵人既然兵臨城下的時候,可還會覺得臣子勞苦功高危及了自己的皇位。

如若爹真的要奪取皇權,君上還是太子的時候,爹太可不必站出來亮明自己的兵權,將所有的反對之音壓了下去。

過河拆橋 ,難道就是皇族的一貫作風麼。

“下去吧,若兒。”娘的聲音顯得是這麼的平靜,像是暴風雨之前那短暫的一刻寧靜,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道理,她怎麼會不明白。

晉國夫人如今之所以這樣的平靜,就是因為她一定要支撐著老爺回來,哪怕送回來的是一具漆黑的棺木,她也會撐著,戰場上馬革裹屍,哪有自己的家裏好啊,她會替他裝殮收屍,會替他穿戴好壽衣衣衫,更會讓他在黃泉路上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