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東華帝君(1 / 2)

“師父。”短短的兩個字,道不盡千言萬語,但,包含著的,卻是此生不忘的情義,兩廂情願的美好,讓殤若的心中,隻充滿了無窮盡的喜悅。

她抬起頭來,晉國公府的匾名已經換作了頤親王府三個字,府門已經用的黃色的布條封住,上頭有用了墨汁在上頭揮灑,依稀能夠看得清天元四年的字樣。靈術在指尖晃動,那布條便褪到了她的手指上頭。

無言望斷舊日樓,哪堪歎世事人非。

連殤若抬手,將黑色的府門推開,裏頭已經成了一片的荒涼,卻依然可以讓她想起,每一塊地方是擺放的是何物,盈盈水波在眼眶上頭蕩漾,昔日爹爹在的時候,府上,可是十分 熱鬧。

每到了晨昏時刻,那夕陽的光彩灑在府內的地界上頭,便就能夠聽到爹爹爽朗的笑聲,而娘親,會坐在一旁,輕柔地抿嘴微笑。

也是在這裏,爹爹的黑色棺木被送了回來,而娘親,看了爹爹的最後一麵,一頭撞在了那棺木的一角上頭。

那樣的鮮血,在黑白色的回憶裏頭,顯得是那麼的驚人心痱,身為晉若殤的時刻,這一切,她看在眼裏,卻無法喊出口來。

無以言明的悲傷,是會扯得心口疼如刀絞,所以,在那極致的時刻,晉若殤才會吐出一口的濃血來,能夠開口說話,卻是頂著喉嚨的火焰之疼。

如今再回得這裏,卻是以鬼獄幽冥閻君的徒弟,天界東華帝君親生女兒的身份,她不得不感歎,世事是難以意料的。

不光她,這塵凡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獨立存在的,對於加注在身上的身份,總是覺得太如夢幻境。

一旦人的心下產生這種想法,那麼,後頭便會使得這想法無限製的加劇,以至於擴散到連自身都沒有預料得到的一幕。

即墨予漓搖搖頭,這個地方,充滿了回憶,才使得阿若想得過往的種種,卻不知,對於東華帝君,阿若,又是什麼想法呢?

他走上前去,將手指搭在了殤若的肩膀上,使得她從過往裏頭回過神來,阿若重情義,對於發生在自己生命的任何一件事,都會報得萬分,落月是如此,晉國公夫婦又是如此,隻是,這樣善良的阿若,卻承擔了太多世事的坎坷。

也許,隻有坎坷才會讓人習慣著長大,也許,隻有坎坷才會讓懂得,有些東西,哪怕是再微小,也是需要珍惜的。

殤若覺得肩膀上頭,沾上了溫暖的氣息,她笑著甩頭,塵凡的爹娘,已經轉生輪回,擁有了好的歸宿,她現今又何必再多愁善感呢?

白色的衣衫輕輕抬起,細長的腿跨進了府內,她是來看府上的一眼的,可不是來懷舊的啊,再懷舊,爹娘也是回不來了。

即墨予漓看著殤若踏了進去,四周打量了一番,沒有人注意到晉國公府有何事情發生,也是,自從晉國公一家三口直係血脈往生了之後,恐怕也沒有會再想起,昔日裏頭忠君愛國的晉國公了吧。

而記得的,卻隻有阿若。

他一笑,隨著阿若也踏進了府內,塵灰四溢,許是太久了吧,久得人們都忘記歸整這晉國公府了吧,天子的諭令下得多了,也會忘記,更何況是天高皇帝遠的親王府中的侍衛奴仆呢?

連殤若的每一步走得極其的緩慢,她摸著會客大殿上頭的一根圓柱子,那上頭還有兩道細小的刮痕。

她指著那刮痕,笑著開了口,“這上頭的牙齒印,可是我小時候跟著人下人玩耍的時候,給瞌上去的,我還記得當時鮮血自流,我卻一點也喊不出來。哦,忘記了,應該是晉若殤,我的前生。”

眼波所到之處,卻是一片的傷,大殿上頭的桌椅還是完好無損的,而且,連位置都沒有挪動過,唯一多了的,就是桌子上頭的鋪了一層灰白的塵埃,和結成的透明蛛絲網。

還記得爹爹坐在高堂之上,一臉的感嚴,也一臉的愧疚,其實她不會說話,隻是因為靈魂還未完全被修複。

就如現在一樣,靈魂與血脈肉身的結合,還未有完全的適應,她隻有借助自身魂魄上附著的靈術,才能將這肉身完全掌控。

適應,隻是一個過程,而她現在要適應的,不單單是魂與身的相融,還要適應的,就是修築她血脈肉身的那兩個人。

她走上前去,將高堂上頭的那一些塵灰撣開,用了純白色的絹布將長椅擦拭幹淨,“這是爹爹以前最喜歡坐的地方,你看,這紅鍛的椅墊都跌成了圓圈狀。”

唉,即墨予漓四下環顧一番,長袖一甩,一道靈光自袖間蕩開,一時間大殿上頭一塵不染,看不到剛剛堆了好層的塵埃。

這個地方,他是知道的,那日他前來做阿若的四席先生,就是在這個地方,晉國公口裏的那一聲長歎仿佛還在大殿上頭回響著。

忠良如此,是值得後世人稱頒的,但,這一門三口,卻就此在這晉國公府內盡數往生,可悲可歎啊。

其實父君將晉國公夫婦下一世投生於普通人家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父君極其的欣賞晉國公對國家,對小家的寬大胸懷。

還有什麼能夠比此更能打動父君的心呢,菩薩說過,這一番宿命靈魂的輪生,是幾個糾纏不清的人的命數,得此一句,就改寫了一段原本輝煌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