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瑟瑟,素以暗黑著稱的幽冥鬼獄,在今日,再一次掛上了大紅的錦緞綾羅,到處張著耀眼的大紅紙燈籠。
北陰帝君坐在大殿之上,看著殿堂上頭都是布滿了無盡的鮮紅,這一些鮮血使得他的眼瞳裏頭,泛起欣慰的波紋,漓兒這一次的大婚,遲了有一些年頭了,現下的這樁婚事,是漓兒與著殤若跪在殿外頭求來的。
雖然說他不待見東華帝君,但是對於連殤若,他可是極其的欣賞的,又與著漓兒情投意合,他要是再阻止,就說不太過去了。
更何況頭一次的鳳綾仙子,他可是從來沒有承認過,不過嘛,他最沒有想到的,跟東華帝君這一個親家,卻是鐵板上釘丁,更改不了了,
眼波望向外頭,這些個小鬼,臉上倒都是滿含了喜色,想來,也是極其讚成這一樁婚事,罷了罷了,長岩已經來跟他賠了罪,為此,還特地把往些年都要不到手的屍魂丹都送上門來,他再推脫,這可就是太劃不來了。
不過,他倒是對著長岩高他一等心生了不滿,憑資質論神力,再看身份,他北陰帝君可是高高在上的,怎麼兒子娶了個冥妃之後,他的地位倒是一落千丈了,曲長吟是長岩的女兒,他又是跟著曲長吟是兒女親家,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撫額,怎麼落了這一層了。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端坐在木床上頭的連殤若看著麵前的大紅嫁衣,嫁衣紅似血,那領口上頭的龍鳳和鳴,象征著百年交好之意,麵料是極上層的金絲軟紗,這是天界的司衣女神送來的大紅嫁衣,全當作是賀禮。
她的手指撫過大紅軟紗,每一針的線工都是極其的仔細,縫合得也十分好看,隻不過,就算是再好的布料,她最中意的,還是那一件在鳳綾仙子與師父大婚之時,她用殘鋒將之削成碎布的嫁衣。
那是師父自凡塵之中,親手為她挑選訂做的,現今眼下這嫁衣,又怎麼會比得過那一份情義呢。
但是,她對著鏡子將一株紅色的花朵插入發髻之中,火一般的紅襯得那一種玉白嬌顏更增添了一些明亮的光彩,紅衣襲身,是最為美麗的色彩,穿在她的身上,纖腰細眉,更讓人覺得是在夢中見到的仙子。
靈氣霧繞,在殤若的周身漫延,她隻是想要微笑,僅僅是微笑而已,這止不住的嘴角上揚,那一日的大婚,是她心中永遠的疼,她破壞了師父的大婚典禮,現今,卻是還上了師父的大婚了。
而且,這身份,卻是極為的巧合,她同樣是以東華帝君的女兒下嫁給師父的,隻不過,她這個身份,還加了親生兩個字,親生的女生與著養女,同是父君的女兒,她也算是彌補了鳳綾仙子的遺憾了。
沒有嫁成師父,那麼,就讓她來一並了全了,更何況,這個男子,與著相戀近乎千年,千年的歲月容易過去,但此情卻可待成追憶。
薄唇輕輕抿了一絲大紅的唇紙,粉紅的唇線上頭,立時掃成了大紅的色彩,襯在玉白的臉上,更顯然極為的柔美。
她站起身,有喜娘在外頭催促著吉時將過了,吉時麼,於現今的她來說,無論什麼時辰,都是吉時的降臨。
紅嫁衣在地界上頭拖起一絲深紅的尾光,她邁著蓮步將房門輕輕的打開,外頭一團的明亮,燭光閃得整個暗黑的鬼獄,使得恍如白晝降臨那般、
殤若聽到周圍的人倒抽了一口氣,一個有些秀麗的喜娘邁到她的跟前,那明亮的墨眸一閃一閃的發著光亮,她的眼前一亮,好一個清麗佳人。
她嘴唇一扯,一抹微笑隨即綻放,“誰家的姑娘,生得如此的俏麗脫俗。”她並不吝惜自己的誇讚,像這麼美的姑娘,她見著是得誇上一番的。
不過,那位姑娘卻沒打算接受,微微一垂頭,臉上朝紅一片,“何人敢在修魂大人麵前言美,大人的容顏,才是天下絕麗,隻怕是九天之上的仙女,都忍不住羞愧萬分。”
她不由得撫上自己的麵容,這一張臉,是爹娘賜於的,以此,是遺傳了爹娘的麵容了,隻不過,九天之上的仙女,她可比不上,那清靈仙子,可就是一個容色傾城的九天仙女,論樣貌,何人比能夠比得過她。
“不過,大人,現在的吉時已到,屬下要給您蓋上紅蓋頭了。”喜娘對著她俯了俯身子,她點點頭,隨即一張鑲有珠玉墜鏈的大紅蓋頭覆上了她的墨發,外頭的一片光亮就此打散,隻留了珠玉墜鏈下頭的那一方淺淺的光明。
有人扶了她的手臂,帶著她緩緩地前進,她是知曉該是去往什麼地方的,塵凡的大婚,會進得大殿之上,行叩拜天地高堂之禮,此後,再經由此,而布入洞房。洞房,她不禁婉然一笑。
對著師父的思戀,隨著時辰而一點一點的增加,如今她身披紅霞嫁衣,腳踩喜色成雙之鞋,頭覆著細軟的珠玉蓋頭,將要嫁於他為妃,怎麼能不令她心下一陣的喜悅,一想到此處,她上揚的唇線,都沒有放回原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