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蒹葭2(1 / 2)

隨意走著,竟來到了硯露軒,林且知的屋子。

門沒關,裏麵的窗亦是開著,窗後麵竹林蕭蕭,陣陣穿堂風吹到秦輕臉上,心裏的燥熱一掃而空。

秦輕倚在門框上,怔怔看著窗戶下執筆低頭的男子。

窗含西嶺千秋雪,不過如此。

太陽已然西垂,遠處高山上一抹白雪被染成橘色,墨綠色的衣袂飛飛揚揚,似已融到竹葉中,一不小心,就已跌入一個夢境。柔和光暈下的麵容似真似幻,一轉頭,看到她,粲然一笑,“坐到我這邊來。”

待她走近,伸手攬住她,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如畫風景,道:“遠山如黛眉,我今兒終是知道含義了。”

秦輕胳膊肘捅捅他,“貧嘴。”

林且知笑道,“你不喜歡?”

秦輕扭轉頭不說話。

林且知又道:“我向來覺得琴瑟之類無甚大的樂趣,現下,唯盼著你一世安穩,歲月靜好。”

秦輕一愣,嗓子眼好像堵著蘸了醋的海綿,鬆鬆的,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卻是苦澀不堪。似乎曾有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這麼說過,卻還是負了她。

諾言這種東西就是男人哄女人的把戲,男人說的上癮,女人聽的開心,如此而已,要真是認真,便傻了,就是因為做不到,才時時刻刻提,好怕自己會忘掉,更怕別人不相信自己能做到……騙別人,也騙自己的……

秦輕神色莫名,暗自罵自己胡思亂想,伸手抱緊旁邊的人。

林且知一愣,反抱住她,目光灼灼,把她整個人倒影在眼眸中……慢慢的貼近,甚至能看到她輕眨的睫毛……呼出的熱氣噴到耳後,輕笑道:“累了嗎?”

秦輕啊的長大了嘴——那天也是,在關鍵時刻停了下來。她真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理會她複雜多變的神情,林且知指著牆角的藤椅,“你先在那兒坐會兒,我把這幅畫畫完了。”

在你心中,我還比不過畫?還是,你有難言之隱……

秦輕張張嘴,始終沒有問出口。看著他專注執筆繪畫的側臉,在燈火下熒光流轉,每一寸都像精雕細刻的藝術品,讓她無可挑剔,心田湧上一股暖流,有他在……真好……忽然想到他命紅笙綠蕭二人守畫的事由,不由得微微一笑,暗歎,真是個呆子。

秦輕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時,更漏漸滴,林且知不知何處去了,頭頂萬頃星空,驀然想起那晚在小船裏他抱著自己數了一夜的星星,忍不住想,是自己魅力不夠,還是他太正人君子……

眸光一轉,書桌上的畫隨意攤在桌麵上,畫中大幅的高山白雪,山腳隱約一池水寒意逼人,四周蘆葦蒹葭肆意橫生,上麵橫跨一座橋,而她斜斜靠在橋墩上,身上蓋著大紅的毛氈,粉紅的臉頰燦若三月桃花,長長的睫毛仿佛在微微顫動,一場好夢,讓人怦然心動……